人与山（二首）：山之灵﹒山 之 爱

山  之  灵　

你用羊肠小道的弯曲

勾乱了我的寻觅

你对我吟着诗

那是象征派的调子

你用雨水作着画

也是印象派的模式

你吹着牧童的短笛

凌乱的音符组不成畅曲

呵，干枯的山石上

凿刻着我初涉人世的叹息

执着的我在你怀里攀爬

我要寻找你

你北风的衣服刮麻了我的脸庞

你利石的指甲掐断了我的脚趾

你山溪的唾液腌红了我的小腿

你乱藤的胳膊绞痛了我的腰际

历尽千辛，历尽千辛

我终于在山的那一边发现了你

你的身体泛着光彩

如同刚步出老君的熔炉

你的头发齐心的飘着

每一根都飘向红日

你的眼睛盛满了明朗

溢出的微笑伸手可触

在你的神韵里，我看不到生锈的传说

听不见腐烂的历史

只有一列雁阵的歌声

一片响亮亮的现实

我从胸腔里对你挤压出一个呼喊

山谷又送出一程回声

你向我转过清晰的脸

你头发的瀑布里溅出两颗含笑的星星

我抖落身上残余的积尘

一个崭新的求索

已经放开缰绳

1988.11.

山   之   爱

在那个失意的季节

我走投无路

只能落荒到你的小径

欢迎我的是你的夹道繁花

抚慰我的是你的一路和风

心烦意乱的我踢着你的石子

一直走到山巅

两汪小池

是你清纯的眼睛

我坐下来喝酒解闷

你献给我熟透的草莓

还责成群鸟唱歌

要我舒展紧皱的愁容

我借醉骂娘

脏话吐污了你的衣裙

你没有生气

还让山谷给我理解的回声

我烂醉如泥

你难过得泪光闪闪

当我跌跌撞撞的下山

你踉踉跄跄的为我送行

今天 当精神再度焕发的我

特地来向你忏悔

在那个草莓熟透的地方

你的温存异常平静

一切往事早已被你略去

只有一句话在山谷回荡

——山的爱 不需要回笼

1996.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