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的困惑与解惑（寓言诗）

1

我的乳名叫稻谷

长大后我嫁给了柴

我遂改名为米

我是个白白净净的厨房女主人

我是个行事传统的女子

我和柴的婚姻并非激情四射

但我们能够在平淡中幸福的生活

尽管柴的两个酒肉朋友油和盐

或是对我猴急猴急的贫嘴滑舌

或是对我温水煮青蛙一般攻心

但我都能把握住尺度

我从不背叛我那木讷的丈夫

虽然有人嘲笑我缺乏风情

但是我和丈夫骄傲的对着流云宣称

我们如同身份平等的木棉和橡树

我们的枝在空中相挽

我们的根在地下相缠

我们相互扶持着，过着

由还贷、上班、买菜和育儿组成的日子

我们不仅是柴米夫妻

我们更是香烟兄弟

2

按理说，上一辈人应该比我们更传统

但是我的妈妈却似乎很“前卫”

花生米，花生米

我只知道我的妈妈是花

妈妈跟谁生了我，我并不清楚

而妈妈说这个问题不是很重要

当然她也不愿意给我答案

我依稀记得那年夏末

我出生时身边是一滩一滩浅浅的水汪

我遂一度认为我的爸爸是水

尽管那水掺杂着黄泥，很难看

后来，信风二十四番不厌其烦的告诉我

落花有意，但流水无情

敢情是其貌不扬的黄泥水拒绝了漂亮的妈妈

可是，为什么我早些年老是听人传唱一首歌

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错过

你的心忘了季节，从不轻易让人懂

分明是妈妈心有所属却又拒绝了谁

3

到底谁是我的爸爸呢

我还是咨询妈妈的发小李清照吧

女词人幽幽的告诉我

蝶恋花，蝶恋花

我的爸爸是蝴蝶

我是妈妈和蝴蝶于一个秋夜

被庄周那老头子强行撮合在梦中生下的

据说那个夜“怎生得黑”

而“晚来风急”又哪里能使花儿依旧呢

庭院里的花儿满地堆积

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更有那雨水打着桐叶，默默无声，默默无声

如同妈妈的泪滴在枕上

女词人仰头叹息道

雁过也、却是旧时相识

那次第！那次第

4

妈妈追求丑陋的黄泥水而不得

却被迫接纳了漂亮的蝴蝶

这真是不可思议

但这是真的吗

我虽然长得挺好看

但是白生生的我咋就没继承一点蝴蝶的颜色呢

我还是很困惑

我再去求解我的外婆吧

外婆有一个文绉绉的名字叫妙笔

不过早在唐朝时她的原名叫薛涛

童颜鹤发的外婆对我说

妙笔可以生花，枯木也可以生花呢

封建礼教允许男人三妻四妾

却压制了女人的情欲

女人不甘心，女人要反抗

遂出了时代早于外婆的苏小小

出了外婆同时代的鱼玄机、霍小玉、李娃

后来还出了李师师、柳如是，甚至出了潘金莲

虽然外婆答非所问，但是我还是听明白了

外婆是苏小小们一样的女人

妈妈也是

正是她们一代接力一代

以所谓前卫敲打着封建礼教

捍卫着大自然赋予她们的最最传统的权利

才使作为现代女性的我获得了稳定的婚姻

2022.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