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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元奔古典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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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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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中不同阶层女子的不同精神面貌

       文/董元奔

《诗经》反映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期五百多年间的社会生活。社会生活,是指在一定生产关系支配下的整个社会的物质活动和精神活动,而社会即人类社会,就是说,从事物质活动和精神活动的是人。《诗经》也是如此,它所反映的社会生活是人的生活,是在奴隶制生产关系支配下的人的物质活动和精神活动。

依据生理属性,人分为两类:男子和女子。在周朝奴隶制体制下,依据宗法制原则,女子又可分为四类:周王室女子,诸侯女子,卿士女子和平民女子。根据奴隶制法律,人数最多的女奴(包括女奴生下的女儿)不算人,也就不能被归并成第五类女子。

本文所要探讨的是《诗经》中的女子,即《诗经》所反映的不同阶层女子在其特定的社会生活影响下的精神面貌。为便于分析,本文将分为四个部分:思有正——王室敦厚女子;思有邪——诸侯淫荡女子;思难正——卿士哀怨女子;思无邪——民间淳朴女子。

一、思有正:王室敦厚女子

《诗经》中的“大雅”、“小雅”主要表现周王室的生活,其中出现的周王室女子,主要包括王妃、公主和新娶来的诸侯家的千金,其中尤其以王室公主和公子妃为多。西周奴隶制是以宗法制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周王室维系朝廷与诸侯国之间关系的重要手段之一是联姻,也就是周王把女儿下嫁给诸侯或诸侯的公子;周王室公子又娶诸侯国国君的公主为妃子。周王室与齐、宋、陈、秦等非姬姓的诸侯国普遍联姻,有的联姻不是一两次,而是世代联姻,以达到亲上加亲的目的。

《诗经》中出现的周王室的女子,不仅雍容高贵,而且举止有礼,真不愧如后人所谓之“大家闺秀”。

《召南》中有一篇《何彼襛矣》写道:“何彼襛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雝?王姬之车。/何彼襛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其钓维何?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这首诗写的是公元前690年前后的一件喜庆事儿。周平王的玄孙女(周庄王之女)嫁给齐襄公的公子小白即后来大名鼎鼎的春秋首霸齐桓公,诗所反映的是迎娶过程中新嫁娘的形象。诗中的“平王之孙”依据历史记载是平王的玄孙,在先秦,“孙”可以泛指孙辈之后的各代。

诗人先后用盛开的棠棣花和盛开的桃李来描绘新嫁娘,这非常有讲究。棠棣花的花朵不大,花色以白为主,花心呈浅黄色,整体看起来淡雅、圣洁,有一种内秀、冷静、高贵的品质。诗人先用棠棣花比新嫁娘,这时候新嫁娘还在被迎娶的路上,客观上说,她的身份仍然是周王室的公主,她的身份当然是超过公子小白的,所以她容颜如棠棣花一般白皙美丽,表情也如棠棣花一般端庄甚至冷艳。桃李的花朵较大,颜色或红或粉,开放起来满树都是,绚丽而迷人,而且桃李的花次第开放,树上满满的,地上也满满的,生活气息非常浓郁。桃花和李花在《诗经》其他篇章中多用来描绘未经雕凿的天然的民间女子,这里用来描绘作为新嫁娘的周王室公主,突出了新嫁娘的娇美和亲民,显示新嫁娘刚到齐侯家就大大方方的融入到新生活中去了。棠棣花般的端庄和桃花般的活泼揭示了王室公主敦厚守礼的高贵品质,面部表情的恰当转换也表现了王室女子超人的智慧和迷人的风度。

其实,最后一段也是匠心独运的。前两段作为第一层,写齐襄公用豪华的车队为儿子小白迎娶周王室尊贵的公主,第二段以“平王之孙,齐侯之子”结尾,女方说在前,男方说在后,符合礼节;但是作为第二层的第三段却以“齐侯之子,平王之孙”结尾,顺序的改变进一步揭示了周王室公主下嫁的事实,婚后的她身份不再是超越公子小白的周王室公主,因为小白是她的丈夫。

《诗经》中敦厚知礼的周王室女子有很多,再如:《大雅·生民》中姜嫄生育后稷后体现出了伟大的母爱;《大雅·既醉》中把周王室通过精挑细选娶来的诸侯女子(已算王室女子)称为“天赐才女”;《小雅·棠棣》中的西周初期王室贵妇跟丈夫鼓瑟和谐;等等。

经过孔子修订的《诗经》(当时称“诗”)为什么如此礼赞周王室的女子呢?这与孔子的政治理想有关。

孔子的时代,“礼崩乐坏”,诸侯藐视周王室的现象比比皆是。许多诸侯甚至多年不去觐见周王,也不向周王纳贡;孔子所在的鲁国,国君地位之争频仍,而且手段大都残酷;早于孔子出生半个多世纪的公元前606年,甚至出现楚庄王“问鼎”周大夫的大逆不道的事件。周王室虽然还存在,但它无非就是诸侯争霸时用来遮羞而已,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

孔子不满于诸侯和周王室这种地位颠倒的现象,他倡导儒学,就是要“克己复礼”,恢复西周时期尊卑有序的宗法制社会秩序。孔子毕生所从事的政治活动、教学活动、著述活动都是围绕“复礼”来进行的。孔子修订《诗经》当然也是这个目的,因此,经过孔子修订的《诗经》,其中的周王室成员除了确实昏庸的周幽王和惑主的王妃褒姒之外,王室成员包括女子基本上都是敦厚懂礼的。孔子褒扬周王室公主们这一“思有正”群体,正是为了给天下树立“复礼”的榜样。

二、思有邪:公侯淫荡女子

《诗经》中反映诸侯国国君家庭淫乱的作品不低于二十首,特别集中于“邶风”、“卫风”“鄘风”、“齐风”等部分。

大国因应争霸战争的需要,小国则为了能够在大国之间的夹缝中生存,西周后期到春秋中期,各国之间的联姻错综复杂,百余个诸侯国,没有哪个可以游离于联姻风习之外。联姻都是政治的需要,或者是大国为了控制小国,或者是小国为了仰仗大国保全自己,或者是两个大国为了联合对付别的大国。一国诸侯的公主嫁到另一国做国君的妃子,都是政治需要。这些妃子、公主中正派的应该很多,但是《诗经》中所出现的诸侯妃子、公主却大多是坏女人。

齐僖公有两个女儿庄姜和文姜,都是绝世美人。齐鲁两国世代联姻,所以文姜被嫁给了鲁桓公。文姜在出嫁之前就跟自己的哥哥诸儿有暧昧关系。出嫁之后,文姜对诸儿始终难以忘怀;诸儿虽然也念着妹妹,但碍于父亲的权威,他不敢私自往鲁国去。公元前698年,齐僖公病逝,诸儿继位即齐襄公。国政安稳下来之后,齐襄公遂派人送信邀请鲁桓公夫妇到齐国做客。鲁桓公十八年(公元前694)的某一天,鲁桓公夫妇来到齐国,当晚,文姜没有在旅馆跟丈夫住在一起,而是到齐襄公的寝宫里去了。第二天早上,鲁桓公盘问文姜,文姜仗着齐国大鲁国小,竟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跟齐襄公同居去了。鲁桓公忍无可忍,打了文姜一巴掌,文姜哭着去向齐襄公诉苦。齐襄公大怒,在鲁桓公乘车即将离开齐国国境的时候,齐襄公派武士彭生赶过去,把鲁桓公杀死在车上。

文姜跟齐襄公的这些淫乱的故事在《诗经》的多首篇什中都有所反映,比如《齐风·南山》第二段谴责文姜和齐襄公道:“葛屦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五两”即“午緉”,指的是鞋带子,诗句用葛鞋的鞋带子相互缠绕来讽刺文姜侍寝齐襄公,用头冠的带子双双下垂来讽刺齐襄公淫乱文姜。诗的第四段又责备了鲁桓公:“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诗句抱怨鲁桓公不应该带文姜回娘家去。其实,就算鲁桓公不带文姜回娘家又能怎么样呢?毕竟,文姜和齐襄公一直相互想着对方,对于他们来说,机会总会有的;再者,仰仗齐国保护的鲁桓公敢违背齐襄公的指令吗?

此后的历史显示,鲁桓公死后,文姜的儿子鲁庄公继位,文姜干脆就直接住在齐襄公的宫里不再回鲁国了,她跟齐襄公简直就成了合法夫妻,她跟儿子的联系全靠使者来实现,直到若干年后齐襄公在一次宫廷政变中被人杀死。文姜毕竟是鲁庄公的亲生母亲,鲁庄公虽然不满,却不敢说出来。

《诗经》中淫荡的诸侯妃子、女儿非常多,再如:《邶风·新台》、《鄘风·墙有茨》等十多首诗篇中所反映的文姜的姐姐宣姜跟公公卫宣公的淫乱行为;《唐风·羔裘》中难忍妻子淫乱而决心爱上别的女人的晋国国君或公子;《陈风·东门之杨》中晚上偷偷跑到都城东门外杨树林里跟人幽会的陈国国君或公子的妃子;《鄘风·君子偕老》中跟卫惠公的兄长公子顽通奸的齐国公主;等等。

在《诗经》中,除了诸侯国开国国君德行很好之外,绝大部分国君、公子以及他们的妃子、女儿都是男娼女盗的反面角色,诸侯家的女子这一群体跟周王室女子群体形成道德层面上的巨大反差。编选《诗经》的时候,孔子为什么有这样的着眼点呢?这仍然与孔子的社会观察和政治追求有关。

春秋中期以前乃至孔子的时代,“礼崩乐坏”的现象主要存在于诸侯对周王的藐视。诸侯争做霸主,只是他们暂时还不敢称天子而已,但是任何一个做霸主的诸侯心中都有天子梦,这是路人皆知的。而诸侯们为了争霸,对本国实行专制制度,卿大夫尚被国君牢牢控制在手中。而士这一阶层尚在崛起之中,平民的力量更让孔子看不上眼。因此,孔子周游列国兜售他的“克己复礼”观,目标主要就是要求各国国君“改邪归正”,恢复尊卑颠倒了的西周礼制。也正因为如此,他在编选《诗经》和撰写《春秋》时,就更多的反映了诸侯这一层级“思有邪”的现象,以期引起社会的高度关注。

三、思难正:卿士哀怨女子

在春秋中期,各国的卿士是一个很别扭的群体。一方面,他们热爱自己的国家,国家能够称霸于诸侯,他们的待遇会得到提高,所以他们愿意为国君分忧,愿意在国君的驱使下努力行政,或随军出征;另一方面,诸侯因争霸和集权的需要,常常会对国政进行改革,有的世袭的卿大夫被晾在一边,有的士被提升为卿,卿士阶层的地位变动总会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再者,卿士阶层既对“礼崩乐坏”的社会现实不满,又渴望自己能够在这场还将漫长的政治变化中寻找到晋升的机会。卿士们的妻子当然会受到卿士阶层骚动的影响。《诗经》中有相当多的篇章表现了卿士眷属们的心态,但是总的来说以哀怨为多。

春秋中期,诸侯争霸呈现愈演愈烈的态势,大国急剧开疆拓土,小国努力保家卫国,战争频仍。从事战争的士兵是平民和部分奴隶,各级军官就是卿士。卿士长期出征,他们的妻子就成为幽怨的思妇。

秦国是春秋时期的新兴国家,相较于其他诸侯国,秦国国君更有敬业精神,其开疆拓土的规模更大。上行下效,秦国君臣同德同心,卿士热衷于为国君效力,以创造自己美好的未来。《秦风·晨风》就表现了秦国的一位卿士的妻子思念和担忧长期忙于国事而不能回家的丈夫的情形。诗的第一段写道:“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这个妇人经常跑到北山树林那里等待丈夫的归来,但是每次都是枉然,她虽然明知道丈夫是在为国君分忧的,却还是怀疑丈夫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外遇。“忘我实多”在怀疑丈夫之际更发泄了一种不满情绪。在第二、第三段中,女主角改换地点,又分别跑到栽满李树的洼地里和栽满山梨的山坡上去等丈夫,仍然等不到丈夫,她的忧伤、疑虑和愤恨遂逐渐加深。

诸侯国在争霸的过程中,争相出台政策招贤纳士,优秀的卿士是各国都青睐的,加之各国在对外征伐的过程中,有功的卿士会得到提升甚至给予封地,有的卿士地位提升,特别是士一夜“爆发”之后,他们抛弃了结发妻子或者撕毁了既定的婚约,而另觅新欢,从而产生了一批弃妇。

《诗经》中的弃妇诗有十多篇,比如《邶风·日月》就表现了一位被抛弃的卿士的妻子呼天抢地的控诉丈夫的无情,诗篇的第一段写道:“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妇人呼叫日月来看看他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他居然置夫妻多年恩爱于不顾,被自己心中的邪念牵引着,抛弃了她。在接下来的两段中,妇人加强了对丈夫无耻行为的控诉,骂他“逝不相好”的寡义,骂他“德音无良”的卑鄙。到第四段时,妇人相信他的丈夫永远不会回头了,她哭干了泪,不再骂人了,却抱怨起自己的父母来:“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她的父母是否还健在,不得而知,但是即便健在,她也是没有回娘家的路的,自己的娘家兄弟没有义务养活她和她或许已经有了的孩子。可以想象,等待着这个妇人的结局只有死。

《诗经》中出自卿士家庭的思妇和弃妇很多。思妇再如《邶风·雄雉》中因丈夫带兵远征而独守空房寂寞难耐的卫国女子,《郑风·风雨》中痴痴幻想丈夫凯旋归来自己将百病全消情形的郑国女子,《秦风·小戎》中因思念随秦侯西征犬戎的丈夫而心头突突跳的秦国女子,等等;弃妇再如《郑风·遵大路》中在大路边拽着铁了心要抛弃自己的丈夫袖子的郑国妇人,《小雅·鸿雁之什·我行其野》中悲愤的因被丈夫抛弃而改嫁异国的某国妇人,《邶风·谷风》中因被发达了的丈夫所抛弃而以苦菜比喻自己命运的卫国妇人,等等。

指望诸侯良心发现以“复礼”越来越不现实了,孔子敏锐的发现,卿士阶层将是左右社会变化的中流砥柱。卿士上为国君所仰仗,有眼光的卿士可以凭权力改革国政;卿士下又容易接近平民,他们的改革能够获得民心。当然,孔子也明白,既身怀绝技又命运吉凶难料的卿士们所要的社会不是儒家所要求的西周时期的那个“正确”的奴隶制,那会是什么,孔子不知道,当然,当代的我们知道,那是地主阶级专政。孔子修订《诗经》,对卿士妻子们命运的展示正是他痛苦心情的反映:卿士家庭思妇和弃妇的大量出现,表明卿士不会“复礼”,即“思难正”。

四、思无邪:民间淳朴女子

《诗经》中最精彩的部分是描写平民女子爱情生活的诗篇,孔子所谓“思无邪”基本上是针对这部分女子所说的。春秋时期的平民也叫自由民,他们的地位介于奴隶主和奴隶之间。平民包括有少量土地的耕夫,做买卖的商贩,怀揣各种特殊技能的工匠和一部分士也属于平民。

平民只要完成国家的劳役、兵役和赋税,其人身是自由的,因此,平民社会的爱情和婚姻就不同于贵族阶层。他们的爱情难以受到政治的干扰,爱情是建立在劳动基础上的,因而他们的婚姻相对来说也就更稳固。更重要的是,春秋时期,逐渐走向虚伪的周礼尚未污染平民社会,孔子从事“复礼”“大业”也看不起平民,因此,平民女子追求爱情大多顺应自己的意愿,平民女子是春秋时期最自由、最快乐的群体。

《郑风·褰裳》是一首恨短的情歌:“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女孩跟她的情郎相爱着,但是男孩似乎没有她成熟,男孩似乎木讷讷的不着边际,老是让她看不到,于是女孩便用话语刺激男孩:“你要是想我了,就趁天还没黑赶紧提着裤筒趟水过来。”但是男孩没什么反映,女孩进一步刺激他:“你要是没看上我,难道天下的男人死光了吗?”令女孩难过的是,男孩还是没过来,女孩抱怨男孩了:“你这个傻瓜,怎么那么傻呢?”在第二段中,“他人”换成了“他士”,“人”是泛指男子,“士”则是指童男子或者优秀的男子,这表明女孩存不住气了:“狂妄的家伙,你狂妄个啥?我还怕没有好男人来追吗?”

《褰裳》自古都受到《诗经》研究学者们的青睐,诗中的女孩是那么天真烂漫,她对男孩怀有深情,她的爱情热烈似火,她的那属于“小心思”的期盼,那懊恼,那看似绝情的抱怨,都是那么通俗而可爱,她简直就是从未受到过尘埃污染的水草。

《郑风》中的另一篇《丰》同样令人爱不释手。

诗的内容显示,姑娘的家人给她说了门亲事,小伙子特地来拜望姑娘的家人。姑娘毕竟情窦初开,只敢躲在帘子后面偷偷的看小伙子。小伙子太帅了,姑娘好喜欢。后来,小伙子辞别姑娘的家人,回去了,姑娘很难过,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出来跟小伙子相见,甚至送送小伙子。姑娘越想越后悔,她开始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出来直接跟小伙子去他家呢?于是她央求家里的长辈,赶紧备车把她给送到小伙子的家里去。

并不是姑娘的家庭死守礼节,不然的话家里也不会允许姑娘家躲在帘子后面看小伙子;并不是家长不疼爱姑娘,不然的话姑娘也不会央求家长把她送到小伙子家里去。姑娘的懊恼没有任何原因,仅仅就是她爱上了小伙子而已。这个“猴急”的情窦初开的姑娘多么可爱啊,她依着自己的性子憧憬和忧伤,她不就是山窝里盛开的一朵野桃花吗?

《诗经》中表现平民女子淳朴风貌的作品基本上集中在“国风”中,如果稍举几例再如:《邶风·静女》中一边心怀喜悦一边抓耳挠腮在城门角楼上等待情郎的卫国女子;《郑风·将仲子》中渴望情郎爬墙过来相会却又怕父母责骂的郑国女子;《秦风·绸缪》中新婚之际因被人们调侃而喜不自禁的秦国女子;《邶风·柏舟》中因坚守自己的爱情而不愿意父母干涉的卫国女子;等等。

孔子在编订《诗经》时之所以保留了大量描写淳朴可爱的平民女子的爱情生活的作品,原因在于孔子自己也是喜欢这些出污泥而不染的女子的,他深深的为她们的“思无邪”所感染。当然,孔子喜欢平民女子的淳朴,却鄙视平民的力量。

如前文所述,孔子悲观的意识到,不是诸侯而是卿士将成为社会变革的中坚力量,不久开始的战国时代确实是卿士大显身手的时代。历史证明,卿大夫变法图强所依靠的力量正是孔子所鄙视的平民。公元前481年,七十一岁的孔子听说有人获得了一只麒麟,迷信的说法认为,麒麟降世,获得它的人将会成为天子,于是孔子认为获得这只麒麟的应该是周王室子弟。然而令孔子难以接受的是,麒麟获得者是一个下层平民。难道连卿士都要被平民推翻吗?惊恐万状的孔子终止了《春秋》的写作。《诗经》的编订早于这个时期,鄙视平民的孔子客观展示了平民女子的风采。

《诗经》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其后的任何一部古代诗集都没有像《诗经》这样重视过对女子生活的展示。《诗经》全景式展示了中国奴隶制后期各个阶层女子的精神面貌和生存状态,表现了王室女子“思有正”的敦厚,诸侯女子“思有邪”的淫荡,卿士女子“思难正”的哀怨,以及平民女子“思无邪”的淳朴。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奴隶社会不把奴隶当做人,《诗经》中对女奴生活状态和精神面貌罕有反映,这是《诗经》的历史局限性。

       当然,《诗经》并未因全面展示四大阶层女子的生活状态和精神面貌,就忽视了对奴隶制后期男权社会面貌的展示,因此,说《诗经》是一部史诗,这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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