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小花圃在我防疫居家的这些日子的精心护理下,已经热闹起来了。
最容易受到关注的是海棠。海棠是最先入住小花圃的花神,当时她是带着满枝的花骨朵儿入住的,仅仅过了十天左右,她就开放了,鸡蛋大小的、小枣儿大小的红艳艳的花儿挤满了枝条,似乎在整个花圃里担当起了独唱角色。海棠这出独唱足足唱了十多天,一周前,我突然发现海棠有点蔫了,那红艳艳的颜色从花边儿开始变成紫色的了,立刻,这紫色的面积迅速扩大,我有点伤感。不过,早先因为花儿的曝光度而显得不被注意的叶子却鲜嫩翠绿,我想起了李清照所谓的“绿肥红瘦”来,心情也就有所释然了。
三天前,在海棠花“批量”凋落的当儿,因起色不大被我一直耿耿于怀的作为花圃一部分的花盆里的竹子在一阵夜雨之后一下子冒出了五只竹笋,竹子开始成为花圃歌坛的第二个歌者。我的小花圃包括两部分,其一是紧靠落地窗的长方形的用砖修葺起来的园圃,其二是并排摆在园圃外,紧挨着园圃的十几只大规格的花盆。之所以把竹子栽在花盆里而不栽在园圃里,我是担心竹子会使她的子孙繁衍了整个园圃,那样,我的小花圃就成了小竹园了,别的花儿就将失去了“家园”。一只大花盆,小小的空间限制着竹子的繁衍,我需要的只是竹子的一腔清气而已,有五六只齐窗的竹子就足够了。
如果说海棠是独唱花神,竹子可就不是独唱的了。在竹笋刚露钻儿三两天,在海棠花还没有谢尽的时候,月季的花骨朵儿已经出现六七个了,三年前就被我买来栽在大花盆里的老一代的已显出衰态的幸福树不断发出新芽,我十天前插在花圃里做标识用的一截柳棍儿也发出了四五只芽儿(不过我不准备允许它成长)。这些花神似乎是在小声地给竹笋的浅唱和海棠的尾曲伴唱。而随海棠一起入住园圃的两株红枫也长高了许多,而且地上落了一层又一层红叶,这满地的红叶莫不是琵琶的奏音么?
嗐,别忘了园圃中和花盆中的四簇黄羊和一簇茶树,她们叶子的颜色或深绿,或浅绿,但是都在起劲地疯长,茶树的一两个枝条已经快要追上竹子的高度了,要不了多久我得给她们剪枝了,黄羊和茶树须剪成球状的才好看呢。还有,还有靠着园圃边上栽植的一溜儿一种圆叶型的吊兰,在各种花草的斑斑驳驳的绿荫下,她们已经从最初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成了一支长队,而且开始铺上园圃的砖边上儿上,有的甚至耷拉到园圃的外边来了,——让她们缀满园圃的花墙是我的愿望。相对数量最多的这些黄羊、茶树和吊兰该不就是随着花圃歌会的每一个歌者哼着小调的听众吧。那么,我是谁?是如她们一般的听众,还是歌会的导演?我想我都不是,我乃俗子凡胎,我不配是听众,更不配是导演,我只是歌会后台打杂的小工或者美其名曰园丁。
(本文系作者2020年3月26日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