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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祖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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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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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利川

在武陵地区的恩施山地,能有一片“大利之川”着实不易,屈指数来,好像还真就利川有这么一片地方。一面是自江汉平原就隆起的绵延不绝的山头,尤其在恩施市接壤处是高耸入云的石板岭、朝东岩,一面是横亘在湖北和重庆之间的千仞屏障齐岳山,中间是造物主刻意放下的一块盆地——利中盆地。这块盆地,因为地丰水美,为利川赢得了一枚口传至今的奖牌:“金建始、银利川”。银,主要是指利川的最主要物产,大米。利中盆地,因为海拔、因为阳光、因为地矿、因为水利,盛产大米。在武陵山中,海拔过1000米的地方就不再产稻子,古时,高山二高山人吃米是很难的,低山农户讥笑高山包谷产区的人就是这一句致命的笑话:肉都是小事,米汤用瓢儿分!利川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历史性地具有这种骄傲和优势。利川因此也成为经济发达之地,成为人们向往之地。就是在今天,利川在恩施还是有很多绵延的优势,例如在全州,尽管首府在恩施市,但是人口还是利川市最多;往往利川的一把手是州委常委,而其他县市却少有,从某个角度上讲,这似乎也是一种地位的表征。

利川由于地处湖北与重庆的分界位置,文化中楚、川、渝文化交融的痕迹非常明显,即使在恩施的县市中也有些独特。就是名字,也与原“四川”同样有一个“川”字。而且利川人的口音与川人非常接近,而与恩施其他几处有很明显的区别。因为这样诸多原因,恩施人,尤其是利川人出去到外地,从口音上都会被认为是四川人,我想原因除了与川人发音相似,更多是因为与湖北首府武汉的口音相去甚远,已经不再是一个具体的文化体系所致,文化的源流与平原的联系似乎有点断脉,但是,却在这片山地的呵护中演绎自己的精彩独到。如今,利川越来越被人们熟知和眷恋,因为气候,因为生态,因为人文,还因为她呈现出的文化魅力。

利川大美,大山大水,大人文,大气势。

矗立在利川东部的齐岳山,气势浩瀚,逶迤千里,如一条巨龙,奔腾于蓝坪利中盆地之后。像一块巨大的屏风,呵护庇佑着山下的万顷良田,把巍巍高山雄风和甜甜鱼米之乡的温柔结合得天衣无缝,让人觉得这种组合突然却又巧妙天成。齐岳山是中国南方最大的草场,也是整个恩施引以为豪的大山,被称为“鄂西屋脊”,最高处海拔近2000米。夏季,这篇高山草原气候凉爽,山花烂漫;冬天则白雪皑皑,一片北国风光。正好中国最长的国道318就从这里经过,夏季经过则是充满烂漫和愉悦的旅行,而冬天则有些紧张,车路上冰雪覆盖,一路上撒盐撒灰,加挂链条,历经艰辛才能通过,齐岳山,这时才会把那种凛然霸气显露出来,让每一个人都会从心里感慨:诚为大山!

就在这齐岳山不远,又有一座山头,山绵延不长,也不算异常雄奇,但是这座山确是利川最大的山,大在它所承载的故事与文化,此山名唤“都亭”。相传,古时,巴国内乱,为平息内乱,巴国将军巴蔓子去楚国求救,请楚王派兵帮巴国平乱。楚王应诺,不过提出条件要在平息巴国内乱之后,要给楚国三座城作为酬谢交换,为迅速平息内乱,巴蔓子答应了楚王。后来,楚国出兵帮助巴国平息内乱,楚兵回师后,楚王在朝上向巴蔓子索要先前许下的三城,巴蔓子面对楚王,凌然言道:我们请求楚王出兵平乱,就是为了国家不至于分裂,可是现在割让三座城池给楚国不是和分裂巴国一样吗?我现在不能给你城池,大男人言而有信,不能给城池,我就把我的头献给楚王!言毕,拔出腰间的巴氏柳叶剑,自刎而亡。头割下后,蔓子双手还捧着,献于楚王前。楚王大受感动,叹息不已,爱其忠勇,遂命厚葬其身。巴国后来又把蔓子的头运回,葬于都亭山。从此,都亭山就成为巴人的圣山,一个强悍、坚韧、跋涉的民族在这座山上镌刻下历史的记忆,窖藏起源自生命基因的血性骨殖,映照此后漫漫的历史。此山之上,历来被战火浸淫,但是一直刚烈不屈。三国时的关羽、太平天国时的石达开、革命时期的刘伯承、贺龙,都在这里扬鞭催马,浴血征战。硝烟散尽,青山岿然。

当然利川境内还有很多山,如福宝山、甘溪山、寒池山、与恩施市、咸丰县共有的星斗山,每一座山,都是宏伟俊秀的,都与利川的水作着对应的姿态,其雄其险,美不胜收,而且每座山都写满了传奇的故事,氤氲在整个武陵的神秘里,与那些常年缠绕在山腰的雾一样,飘荡成传承不息的神话。

利川山大,却还在山中制造另一种惊喜,洞多,而且也大,大到几乎超出人的想象。容积为世界第一、长度为亚洲第一的腾龙洞就在利川,而且很巧妙的是就在利川城的边缘,而且恰恰在清江“三明三暗”的“卧龙吞江”处,平缓清流,激荡瀑布,水乡深壑,无底深渊,城市乡野,一些看来互相矛盾的事物在这里居然就这样巧妙地发生了,而且组合得那么自然和精妙,我们能做的只有感叹和震撼。腾龙洞其实是远古时期清江的伏流古河道,只是随着河流的冲刷,随着地质的变迁,或者是原来伏流在洞中受到阻拦,于是重新选择了出路,也就是今天的水洞。那一片利中盆地,或许就是河流受阻后在找到新的出路之前,形成的大泽,而用这种自然威力形成的,自然肥沃而平坦。腾龙洞其实是一个很庞大的溶洞群,支洞庞杂,洞府幽深,里面暗河还有透明鱼生存,至今都还没有完全探明。也许是为了宣传做噱头,腾龙洞的洞口可以飞直升飞机,现在洞内还有三四公里的电瓶观光车道,洞内还有很大的剧场,听来似乎不可思议,而在腾龙洞这里,一切就这样真实地发生了,那种气势,那种冲击力,每个人的除了沉默地接受,便只剩冲动地呐喊,这是山水造型突破人的思维后形成的直观反应。所以中国作协副主席冯牧看后的感叹是:登山当攀珠峰,揽胜应探腾龙。在洞一类的观光对象中,这也就是“黄山归来不看岳”的翻版。

利川境内,还有很多洞,都各自有着特色。还有朝阳洞、玉龙洞等等。腾龙洞因为其宏大,玉龙洞因为水帘,朝阳洞因为发育完好的钟乳石林等。利川的洞其实就是利川的山打开的几个窗口,让我们可以探头进去一窥利川山的内心,那是多么地有气魄,多么地宏大与精彩,洞外是山,山外是树,树外才是山的外形,那是我们的视野,而从洞中窥见了山的内心后,我们才发现利川的山是多么地低调和隐忍,真正不显山露水,除非你进入内心,这才是真正的山,就像山野间伫立的男人。流着巴蔓子一样沸腾的血,在山林间时隐时现。

利川的水,是那些神奇的山流出的血。

恩施土苗儿女的母亲河清江就是发源于利川,发源于利川史传葬有巴蔓子头颅的都亭山。我为巴蔓子庆幸,我也为清江庆幸。这样带着民族血性、带着家国情感的英雄一定会有一种绵延后世的述说,他选择了一条江;而这样的一条江,浸润着恩施四个县市土地的流金泻银的一条江,一定会带着民族的记忆和基因,带着远古的遗传密码与不屈的血性。二者就这样结合了,结合得这样完美,我是土家的后裔,也是喝清江水长大的,我常常在思索中,把目光和脚步溯江而上,直达源头,直达都亭山的龙洞沟,想象清江在走出地面之前,在巴蔓子的沉睡之地做过怎样冷静而热烈的思索,怎样痛苦和欢悦的挣扎,然后就这样开始800里的征程,以开放、开明的姿态汇入长江,带着一种山地的朴素情感与文明,汇入到中华民族的大脉之中,通江大海,完成一种水的生命的轮回。

清江在这片出生的地方是何其艰难啊!从都亭山出来,到腾龙洞这段距离,清江有过“三明三暗”的不俗身世与拼搏。所谓“三明三暗”,就是指清江曾三次进入地下伏流,三次又从地下冒出来,那是何等的坚韧和赤诚?最后一次进入地下,是在腾龙洞现在的水洞位置,这一次从水洞的“卧龙吞江”处钻入地下后,憋着一口气潜行了40多公里,一直到了恩施市的地界才出来,这一口气换了以后,清江便开始了一种身份的转换,由少年成为了青年,变得更加坚强有力,把800里的生命征程描绘得摇曳多姿,美轮美奂。

柔柔的清江水,峥嵘的清江水,在山里演绎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这一江水流经利川,一切都变得灵性。江水润过的喉咙唱歌,一唱就世界流传,《龙船调》就在清江的柔波里荡漾而生,利川灯歌、利川小曲这些带着明显“利川范”的文艺形式均属艺苑奇葩;蘸清江水研磨的笔写诗文,一写就语惊四座,詹邈状元、司马军城、野夫,都是体内涌动清江潮汐的利川赤子;而且造物主还故意设置神奇,居然就在这清江源头不远的地方,在柏杨水磨豆腐居然不用点卤,有水即成;用清江水和点泥巴,涂在身上,赤膊击打,见人唱诵,现在成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独特的肉连响。清江水,从利川的地下过滤了太多的文化基因,从巴蔓子的血液中传承了太多的密码,流淌成一个民族的豪迈和精神,永不停息,势不可挡!

其实利川还有几条江,郁江,一个略带诗人气质的名字;寒池河,一条标示着高度的和身世的河流,还有另外的大大小小的溪水,最后都汇入清江,共同润泽着利川,让“银利川”永远流金泻银!

不大的利川,可是却真的就具有那么多的“第一”,世界的也好,亚洲的也好,共同衬托着她的伟大与神奇。为了实现对现在旅游的推动,善于总结的利川人归结了“六个一”;一棵树,水杉王,是第四季冰川后的孑遗植物,小平同志都讲起过,利川有最大的水杉群落;一个洞,即前文所述腾龙洞;一口井,即有“土家大宅门”之誉的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大水井李氏庄园、宗祠古建筑群”;一个寨,位于谋道镇的鱼木寨,是一座仅有一两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道进入的土家山寨,民族文化尤其是民族建筑保存完好,天高皇帝远,而且是土司属地,墓葬群雕龙画凤,巧夺天工,叹为观止;一首歌,即为宋祖英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唱响的《龙船调》,现在为世界经典20首民歌之一,利川是这首歌的母土,而且诞生地柏杨的“利川灯歌”属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一条河,即是恩施人的母亲河清江,利川是她的发源地。这么多第一,集中汇聚在这一片土地上,只能感叹造化,只能感恩天时地利人和。

还有很多利川的特产,很多甚至在别处不易寻见,而且有的由于品质独特几乎已经成为利川的代名词,如毛坝坝漆、汪营鸭杂、福宝山莼菜、团堡山药、剑南天然气、蓝坪鳝鱼、齐岳山烤全羊、忠路鞭炮,数不胜数,不一而足。我常常纳闷,问什么利川就能得天独厚拥有和创造这么多的资源禀赋?答案还是解释为这片厚土的底蕴太深,太神,一起演绎着莫言的大美。

有了造物主的这种特别的眷顾,利川自然会有人文的崛起。无论是追溯历史,还是看今天的文化建设与成就,利川无疑都在一个让人瞩目的高度。一项项国家级、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一个个国家级、省级文保单位,一处处AAAA级旅游景区,我们有应接不暇之感。那条江奔腾的力量,那座寨沉淀的情感,那首歌表达的心意,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深深地描摹着,从各自的心里吟唱、流淌和伫立。

时光是一条河,我们都是准备泅渡的旅人,孑孓在岸边,一路走来,那一声“哪个来推我嘛”不绝于耳。有时是渡一个人,有时却是渡一段岁月,有时又是渡一片地域,时光的河流流到了今天,利川正从山里出发,望着前面浪大风急的时代江流,哪个来推她嘛?我想在如潮般的应和声中,一定有我的那微弱而坚定的回答:我就来推你嘛!

无他,我只好以笔为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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