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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坦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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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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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恋

人上了年纪真是不经冻,虽然现在的冬天早已不像当年那样真刀真枪地冷了,可一到冬天我还是愁的不行。因为天一冷我就丧失了起码的理智,总想热乎乎地吃点儿喝点儿,增加点儿热量。不知不觉的,一个冬天下来,猛然发现自己又狗熊似的胖了好几斤,相比起吃糠咽菜的童年时代,这么说实在有点儿矫情。

我小时候条件不好,家里住的是透风撒气的破房子,身上穿的是东拼西凑的破棉衣,顿顿吃的是清汤寡水、粗茶淡饭。似乎人人都在为吃穿用度发愁,就连老天爷脾气也不好。大冬天里常常要吹胡子瞪眼地甩脸子,偶尔一天不声不响地黑着脸,貌似温和,你就等着吧,一觉醒来,准是一场没膝的大雪。

那时的大雪真是大雪,一下至少是大半尺深,不然还叫什么下雪天呢!有时雪下的太大,清晨起来,只看见外面一片明亮,门都被雪封住打不开。好容易把门推开,外面一片白茫茫大地,玉树琼枝,鸟雀潜藏,寂然无声。有时大雪没日没夜地下个不停,层层叠叠的积雪把枯树枝都压断了。这时候虽然有点冷,可孩子们永远有的玩。多数时候大家热火朝天的滚雪球,打雪仗,直到浑身冒出汗来。有时我们学《少年闰土》里捕鸟的办法,在雪地上扫出一块空地来,把家里的大竹匾扣过来,用一根系了长绳儿的棍子支在竹匾上,在下边撒点儿粮食,就躲到屋里去,看麻雀来吃时,迅速从门缝里一拉绳子,希望能捕到几只麻雀。可是麻雀很警觉,不轻易到竹匾下来,即使下来了,也是边吃边四处张望,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逃之夭夭。好容易扣住一只两只的,竹匾太大,又不好往外拿,往往让它们钻空子飞了,有了一次冒险经历,其他的麻雀更不会上当了,所以每次捕鸟往往都以失败告终。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雪过天晴,太阳露出了笑脸,房顶上的雪开始慢慢融化。那时的房子都是用麦秆儿苫的,雪水顺着麦秆儿流下来,一到夕阳下山,气温骤降,雪水慢慢冻成了冰锥,在房檐上一排排的整整齐齐,厨房因为柴烟熏烤,所以那上面的冰锥永远都是黄褐色的。这时孩子们就拿棍子把干净透明的冰锥打下来,拿在手里当冰棍儿吃,大腊月里吃冰棍儿,那滋味儿可爽!

化雪的时候一旦刮起北风,那才真是寒风刺骨。大山都冻得缩着脖子,小河完全冻僵了,没一丝儿声息,光秃秃的大树在寒风里呻吟着,飞禽走兽统统不见了。到了晚上,我们一家人都到爷爷奶奶的屋里暖和,父亲和叔叔他们陪着爷爷奶奶围炉长坐,要么听刘兰芳说《杨家将》《岳飞传》,要么家长里短地唠嗑。那时没有电灯,油灯就那么一点儿光亮,屋子里真闷气。有月亮时,我们就到院子里东跑西颠,又蹦又跳,直到手脚都冻得冰冰凉,才赶快跑进屋里去,争着把手伸进父亲手里,让他给搓搓暖暖,父亲的手真温暖,不一会儿就会暖过来。有时奶奶在炉盖上熥上一把黄豆或玉米粒儿,满屋子的香味儿,虽然每人只分得一小把,可那香味是没比的。外面越冷,屋子里越显得暖和,早晨起来,门玻璃上往往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花,像树林,像花草,奇形怪状,美不胜收。

虽然冬天这样冷,吐口唾沫都会冻成个冰球儿,但是大家都不在乎,因为越冷就越预示着新年快到了。即使家里再穷,过年的吃食总会丰富一些。虽然没钱给孩子添新衣服,但每个孩子至少会得到一件哥哥姐姐替换下来的旧衣,这已经非常让人高兴了,何况男孩子还能放肆地玩玩炮仗。所以,只要心中充满了希望,再冷的天也能打熬过去的啊。

如今的冬天已经完全丧失了它的冷酷,每每不温不火的就混过去了,春节也不像以前那么隆重了,几声稀稀拉拉的鞭炮就表示这一年结束了。很少再见到漫天大雪冰封千里的景色,谁还记得那些曾经的过往,如雪的心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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