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陪护的日子
校长因公摔伤了颈椎神经,第四第五两节严重挫伤,生命垂危,我奉学校指示,到医院做陪护。
校长的病情极不稳定,除了头脑偶尔清醒外,脖颈以下全都失去了知觉。病危报告一次又一次地递到家属手上,家属和我始终处于一种胆战心惊的状态中。
校长练过武术,加上身体好,在医生的全力救治下,总算捡回一条命。
一个星期后,需要做牵引,医生在校长的头上打了两个眼儿,把牵引的铁环固定在校长的头盖骨上,然后坠了一个十二斤重的大铁砣。为了把校长扭伤的脊椎骨正过来,医生特别规定:病人必须仰躺在床上,没经医生特别允许不准给病人翻身。在医院,我们这些大人都成了孩子,望着医生棱角分明的严肃的脸,只有点头听从的份儿。
前十来天,校长处于半昏迷状态,不翻身还好应付,后来,随着校长逐渐清醒,不翻身越来越不好办了。试想:一个十二斤重的大铁砣坠在人的头盖骨上,人还得躺在床上不准动,时间长了谁受的了?校长强烈要求翻身!医生听完我们的报告后,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然后又坚决地摇摇头。
做牵引是不能随意给病人翻身的,体现了医生对病人高度负责的态度,家属和我只好轮番采取躲藏的战术。这种方法短时间还奏效,时间一长就被校长看穿了,说我们是“法西斯”“冷血动物”。
三个星期后,校长终于度过了危险期,进入了漫长而艰难的恢复阶段。医生规定:每隔两个小时可以给病人翻一次身,但必须有医护人员到场,家属和陪护人员不能私自给病人翻身,这是纪律!为了让家属理解医生的“残忍”,医生又特别叮嘱:“病人每少一次翻身,病情恢复就多一分保障!”
校长自从得知“两小时翻一次身”的“圣旨”后,头脑像钟表一样准确,一到两个小时,就提醒我们翻身。望着我们面面相觑的表情,校长得意地说道:“我教了二十多年的书,时间信号还是有的,这就是教书千日,用在翻身嘛!”亏他还幽默地起来。在医生的授意下,围绕着翻身问题,我们和校长打起了“马虎战”和“蘑菇战”。
“马虎战”的方法是:每当快到翻身的时间,护士、家属、陪护便和校长滔滔不绝地讲话,并且尽量捡校长最感兴趣的问题说,不给校长思索其他问题的时间,一来二去就“马虎”过去了。
“蘑菇战”的方法是:每当快到翻身的时间,护士有意不在校长病房。校长打发我们去叫时,我们在病房外故意磨蹭个十几分钟,回来对校长说:“护士出去了!”或者“护士正给别的病人忙着,一会儿就过来!”
经过四个多月的牵引治疗后,校长的病情得到了好转:胳膊能抬起来了,上身能做起来了,腿有知觉了,后来,能坐轮椅了,拄着双拐能走一小会儿了。
做陪护,加深了我和校长的感情,希望校长早日完全康复!
作于1998年10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