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与邮递员的纪念

是谁被春天怀念诉说苦痛？

是谁被杏花指点走进清明？

袅袅升腾的纸钱，抒不尽我的愧疚，所有的泪中，清明雨是心头最咸最涩的一滴……

1981年，十八岁的我特别酷爱农业科技方面的书籍，我用省吃俭用的钱订了一份《农民文摘》。

我住的小村离邮局很远，加上路不好走，月刊到我手里常常变成季刊。更不能容忍的是，我还常常收不到《农民文摘》，一气之下，就给邮局领导写了一封信，毫不掩饰地表达出对我们这邮递员的愤激和失望之情。

以后的日子，我经常见到邮递员不论是风中雨中，还是漫天大雪中，蹬着破自行车艰难行进在泥泞不平的土路上的情景，这村送完，又匆匆忙忙奔向另一个村。此情此景，我有点原谅邮递员了——尽管我订的《农民文摘》还是有时收得到，有时收不到。

有一天，我发现邮递员换了人。一打听才知道，我写信批评的邮递员在风雨路上被一辆打滑的汽车撞到了树上摔死了。我的脑袋不禁“嗡”的一声，仿佛整个村庄都在旋转。邮递员含着泪还告诉我：你们这有个订户，用笔名给邮局领导写了一封信，说收不到报刊是我们的责任。这能怪我们吗？我们只负责把报刊送到订户写的村子……我没有勇气听下去了，惟有心中血、眼中泪牵绕着我悔不当初的思维，一个一时的冲动，一个小小的失误，换回的是无法挽回的伤痛！

以后的日子，我都会在清明节，跪在乡村的路口焚烧纸钱，以祭奠亡灵的方式来减轻自己内心的苦痛。

细雨纷飞的清明，柳鞭柔柔的清明，泪光雨光中，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

作于2005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