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

“不能收，就是不能收！”躺在旅馆冥思苦想对策的高应先一想起李科长这句态度坚决的话，心里就不禁一阵烦燥。

今年年景好，红小豆大丰收，高应先的公司就超额收购了五十吨。可到了外贸局，除预先签订好的二十吨合同外，这五十吨说啥也不收。急得高应先几次找李科长求情，都被今年不好解决，挡了回来，眼看货出不去，钱窝在库里，一想到这崴泥的底，高应先怎的不急？

“高兄，还睡大觉哪，连晚饭都忘吃啦！”

高应先正在床上烙饼，同屋的胖老刘拎着两瓶啤酒，一只烧鸡，走进屋来。高应先苦笑了笑：“我可不比您老兄啊，吃得饱，睡得着。”

“怎么，货还没出手？”胖老刘湊到跟前。

“你要在外贸局就好喽！”高应先不无挪揄地说。

“哎，今儿早上我看见王三五（因爱吸三五烟而得名）拿着四十吨的发票，乐滋滋地回去了。他的情况还不是和你一样？”“当真？”“哪还有假！”“咦？！听上边的意思，今年一律公事公办，他王三五就这么神通广大？”高应先有点意外。“公事公办？屁话！”胖老刘气哄哄地一蹾酒瓶子。“还不是事在人办？！高兄，眼下纠风正紧，你这明打明送，谁敢要。”“刘兄的意思是？”高应先送上一支烟。

“不瞒你说，眼下干什么都得讲个策略，过去老蒋假抗日还搞‘曲线救国’呢，现在也得讲究这个。”胖老刘仰头喷了一个烟圈。

晚九点，高应先带着两个助手准时敲响了李科长的家门。

“谁呀？”开门的正是李科长。“李科长，我今天可不是谈生意的。我们几个在旅馆呆腻了，想到您这玩几圈？请您赏光。”

“打牌！”李科长的脸上泛起了红光。

四圈过后，高应先起身高辞：“李科长，您手运真好，我们改日再来。”李科长望了望胸前厚厚的一堆钞票，意味深长地望了望高应先：“这就走？”“这就走。”李科长的嘴巴凑到了高应先的耳根：“老高，上次不是不给面子，只是上边卡得太紧。这样吧，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明天我和开票的老宋交代一下，收下那五十吨。”

“您多费心！”高应先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第二天中午，高应先揣着五十吨红小豆的发票，登上了回家的客车。“老刘这招还灵。”一想到这儿，高应先心里一阵得意。

作于1991年8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