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烟火

有的人想起父母、想起家，首先就会想起母亲烧的某一道菜，并称之为“家的味道”。今天，当我动了写这篇文字的念头时，我凑近“家的味道”这条长长的饭桌前，试着找到母亲能够端出手的一道菜。却没有。

母亲不喜欢做饭，也不擅长做饭，这是我在实际生活中总结出来的。我老家将烧菜、做饭统称为做饭。

当然，这并不妨碍我对家的思念，对父母的牵挂。有时，会提前十天半月准备一番后再联系回去，有时，则拎起包不打招呼一声说回就回。照例，母亲第二天一大早就会到肉摊前割一只猪腿回来，在天井里吭哧吭哧忙活半天，到中饭时端上一盆萝卜炖猪腿。一起端上桌的肯定还有几样蔬菜。

母亲指着盘子里的炒山药片让我吃：“山药焯过水炒后炒的。”我看着盘中圆滚滚、油腻腻的山药片上还沾有星星点点的胡椒粉，于是告诉母亲：“山药斜切成片好夹起来，另外山药片焯过水后放锅里加少许油翻炒两下加入盐、鸡精调味就可以了……胡椒的目的是去腥。”母亲炒青菜也会加入胡椒粉，她认为调味料加的越多，烧出来的菜就越有味。

弟弟说：“就是，还齁咸。”母亲辩解：“我每次都尝过，刚刚好。”

姐姐说：“年纪大了，口味重。”母亲与父亲结婚前，家里有五个侄儿与两个未成年的弟弟，母亲与大舅妈专门负责烧饭、做鞋子。我的那些表哥们至今回忆起当年吃饭的情景还在惊诧年少时的好胃口：“菜都是用盆子装，吃饭慢一点的到最后就只能吃白饭，后来小姑采取分菜的方法给每人分一碗菜，吃完就没的想。”表哥们说的小姑就是我母亲，母亲听了这话后感慨：“以前哪里有吃的？我没事就出去挑荠菜、灰灰菜、野蒜，那时都没得吃，哪有那么多菜挑？只有在炒菜的时候多放盐，下饭……家里人多，盐也比人家吃的快。”

我说：“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更要饮食清淡。现在不像以前只讲填饱肚子，现在要科学饮食保健康。”我指着一大盆猪腿：“这一大盆，一顿哪里吃的完？多烧几样均衡营养，每样再少烧点，顿顿光盘没有剩菜既不浪费还有利于健康。”

往往这时，母亲顺势就说：“哎，我能对付着让你们天天有饭菜吃就不丑了，你说的那么好听，明天你来做饭！”我看着低头吃饭的弟媳眼里忍不住的笑意，心里暗怪自己多嘴，把一大家吃饭的事情揽在手里，难道忘记众口难调？

姐姐瞥了我一眼撇撇嘴：“咱妈就不是那精细人。”我纳闷了：“以前咱老代家有事，不都是请咱妈去做饭？说明咱妈年青时会做饭，而且饭也做的好。”母亲气壮了：“就是呢，以前福生家你小冯妈第一次来看门时，就是请我去做的饭……还有过年时，你三奶、幺奶家来客都是请我去做饭呢。”父亲笑了：“以前都没的吃，只有来客才吃到肉，只要煮熟能吃就行。”母亲讪讪地笑着捶捶腿：“那时做饭一站就是一天，现在年纪大了腿又疼，只能慢慢摸着做了。”

第二天的饭菜，肯定是我姐烧，这是我家一直以来的习惯。我姐从七岁学会做饭开始，只要她在家，我们都是吃现成的。吃过后，肯定是我洗碗，这也是我家一直以来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