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心

朋友要来看望我那刚出生的孙子，来之前，朋友问我想吃什么水果。

我想起家里有一箱橙子与几个苹果，还有一盒广东电白产的樱桃小番茄，我还想起儿媳喜欢吃大樱桃、儿子喜欢吃猕猴桃与哈密瓜。可樱桃刚上市，有点贵。

于是我说：“家里有水果，你要是觉得空手来不好意思的话，就买点猕猴桃与哈密瓜吧，孩子们喜欢吃。”

朋友问：“我是在问你最想吃什么。”我答非所问道：“孩子们吃不完时我可以吃。”

朋友耐心地说:“水果坏了不能再吃的。”我附和道:“是呀，不吃坏果，孩子们吃不完时，我赶紧吃掉，预防坏了浪费。”

说完这些，我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件事。

二十年多前，我在苏州做生意。有一年暑假，母亲领着侄儿来看望我们。中午，我烧了几道菜，吃饭时，我首先挟起一支鸡腿送到母亲碗里，母亲急忙端起碗接住，吃鸡腿时，母亲可能怕筷子滑挟不紧鸡腿吧，她干脆用手指捏住鸡腿送到嘴里吃。

母亲细致地啃完鸡腿，放下骨头后，她有点难为情地笑笑:“鸡腿真好吃。”我说：“肯定好吃了，要不然孩子们都喜欢吃鸡腿。”

说完这些，我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母亲:“妈，你单独吃过一支整鸡腿吗？”母亲笑了:“以前家里穷，哪里有鸡吃？当家里条件好了后，一只鸡的两支腿你们姐弟三人还分不过来呢，后来你与你姐出门，家里吃鸡的时候，就尽着你爸与你弟吃鸡腿，再后来，你弟结婚，家里吃鸡时，鸡腿就给你弟两口子吃，现在，鸡腿给你三妮儿与龙龙吃。”母亲疼爱地看着坐在旁边专心吃大虾的孙子。三妮儿是我弟媳的乳名。

我的心忽然疼了起来，赶紧又挟一支鸡腿送到母亲碗里:“现在好了，想吃鸡腿专门买鸡腿、想吃鸡翅专门买鸡翅，再也不用担心鸡腿、鸡翅分不过来了……你们回去时，我买点鸡腿给你带上。”那时，老家小镇上还没有速冷食品。

记得儿时家里吃鸡时，两支鸡腿姐弟三人匀不开，父亲会挟起两支鸡翅递到我碗里，并且说吃了鸡翅就会编好看的头发辫子。父亲则挟起鸡头说鸡头最有味，鸡屁股肉最嫩，他就喜欢嗦鸡头、啃鸡屁股，还让我们不要跟他抢……我则趁父亲嗦鸡头时，挟起鸡屁股就送到嘴里，刚咬了一口，立即吐到碗里：“好腥啊。”父亲又从我碗里将鸡屁股挟回去：“我吃不出来，给我吃。”

家里吃鱼时，母亲说她最喜欢吃鱼头、鱼尾，也让我们姐弟不要跟她抢。

做了母亲，我也喜欢上了嗦鸡头、啃鸡屁股。儿子学会烧菜后，他说鸡头毒素最多，鸡屁股脂肪多，不利于健康，他在家烧菜时，总是将这两样扔掉。

至于鱼头、鱼尾，现在也是我的最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