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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茂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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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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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的朋友

客人摸着男孩的头说,平遥,你的名字取的很诗意,就像在北方,广阔的北方,平遥,平遥,我的眼前是无数前趋的线段,在远方又组成横行的一线。

平遥微红着脸,他放下盛满青枣和葡萄的果盘,挣脱烟味缭绕的手说,阿爸,我进去帮妈了。

“啊,这孩子,怕生。”爸抿着茶说,“可这孩子会帮忙。”

平遥会帮忙。

他确实会厨房里的活。他炒黑屁股的蛋,会煮水样的紫菜汤,会在妈的提醒下照样蒸出吃软吃硬的饭,他还会洗碗,洗菜。

洗菜三角一次,洗碗五角一次,平遥的菜单每单一元,这是父母的建议。

平遥也认为这是公平的,三角能买小卖部自己制作的棒棒糖,五角吃一碗牛肉丸,一元就能爬上10层的楼,捎上闻声从9楼门口拄着拐杖喊小兔崽子的小老头,平遥吃吃辣条,喝喝饮料吹吹牛。

有钢琴孩子就要伴奏,有鼓孩子敲上几锤,有小提琴,平遥有小提琴,他侧着头拉上弯弯曲曲的一首,这是待客的照例。

依靠伐木为生的朋友说,啊,今天是周末,我不工作呀。他就拉着孩子的手来吃糖,糖是森林的里的野蜂产的,带着树躺着的梦,有青苔,点点的花粉,细细品着,也有冰凉的铁,朋友说,那是月亮的味道,他握握爸的手,捏捏平遥的脸,就起身说,我也该回去了。

琴弦还是慢刀割着,却钝了,像箱子最上方的机器人的釉色,像积压在箱底的橡皮鸭,当朋友带着乐谱和森林里的鸡蛋再次拜访时,平遥表演着锅碗瓢盆。

客人从远方来,带着鹅毛和吹雪,舌头游在茶水前,是含着末秋的冷和寒,落在地上能让泥土干涩,却更加黑黝,这是能吸引来冬来作伴的魅力,我们这么形容。

这么说,半天没买小零食吃的平遥,这个平遥,理当露上一手。

妈说,你不能来,我来。

平遥说,我来。

妈的眼睛看着平遥。

平遥看着自己的衣服。

酱蓝的外套翻出褐色的毛衣,暖和。

妈的眼睛看着平遥。

饱满红润的嘴唇在酱料的香味中张着。

平遥拿过桌上留下的青果咬着皮。

平遥说,你来。

客人见着从厨房里出来的平遥,说,小遥,来,来伯这。

平遥坐在客人旁,客人把他抱在腿上。

伐木的朋友点点头向平遥打招呼,自己陷在陈皮的沙发里,翘着二郎腿。

地上是散着的烟灰牵着衣挂上的絮,在舞,舞过被妈抓走的鸡,又牵手落下的鸡毛。

客人说,平遥,刚才你帮忙干活了。

他似乎没看到平遥摇头,从干瘪的口袋里掏出崭新的鎏金红包。

平遥看看爸的眼,摆着手挣脱了,他跑向厨房,翘着屁股在木门后偷听。

朋友说,啊,平遥呀,这是个小女孩。

爸笑了,他僵直的脸听过不少夸奖他儿子的名字,他在只在这次露出了门牙。

他们三个在客厅里哈哈哈地笑了,笑的很痛快。

平遥的牙齿咬着小拳头,厨房里的辣椒使得他打着火恨恨的幼稚气喷嚏。妈催促着他离开厨房。

爸看着平遥穿鞋的身影,起身从后面抱抱他,捧着轻轻的词语,平遥攥着小手,回头打声招呼。

爸说,啊,他呀,他去找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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