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来了,天气逐渐放暖,家里窗台上的蒲公英花也渐次开放了,它们成了我闲暇时静心观赏的一道小小的风景。看到这些蒲公英,就让我想起故乡,想起故乡的田野,想起儿时的生活。
我出生在皖东农村。第一次打猪草的时候,年纪小,啥是猪草都不知道,只能装模做样的拎着篮子和铁铲子跟在大一点的姐姐们后面混,有样学样的铲这铲那的,好比邯郸学步,难免幼稚,打猪草的速度也跟不上趟。
同去打猪草的篮子大都装满了,而我的篮子才见底,这成了大家的笑话。笑够之后,姐姐们开始当起了我的老师,指教哪哪是猪草,哪哪不是猪草。
由于她们授课速度太快,又是几个老师叽叽喳喳一起上,我小小脑袋一时哪里能全盘接受啊?只能是:看得我两眼一抹黑,听得我一脑袋浆糊。
不过这中间有一个名字我记住了:黄花娘子。
它锯齿形的叶子,花蕾像个小西瓜模样,在一众绿草之中是那么的不同。开花的黄花娘子,更是醒目得很,它犹如一个美少女撑着一把小黄伞漫步在田间地头,着实漂亮极了。
于是乎,后来每次打猪草,黄花娘子都是我首选的对象。接触的次数多了,对黄花娘子的了解也就越来越多了。无论是路边,还是埂畔;无论是田间,还是地头;无论是荒坡,还是水边;不管是哪里,都能发现黄花娘子的身影。之于乡野,它们真的可谓是无处不在。
上学了,从老师那里知道黄花娘子的大名叫做蒲公英,它们还有药用价值,我对它们的好感更是增进了许多。外出求学,离开了家乡,也离开了蒲公英,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
工作后,家乡成了故乡。身为异乡的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故乡总会不请自来。起初觉得自己思乡之情有点矫情,后来想想又有点释然。思乡之情如果是一种病,它是古今之人的通病。没有多少人不思念自己的故乡。红尘之中,没有例外。
故乡,是李白窗前的明月;故乡,是鲁迅笔下的闰土;故乡,是余光中诗里的邮票。即使是脱离了红尘的,如憨山大师,临老也会思念自己的故乡。他的《思乡曲》诗:“青山一带绕河流,家住河边古渡头自小离乡今已老,此心不断水悠悠。”,就是一个例证。
想念故乡,想念故乡的田野,蒲公英就又回到了我的心里。田野里的蒲公英,它们白色的花朵经风一吹,细小的种子们只能随风飞舞零落,各去其所。飘零的人生与之又何其相似啊。
有别于人的是,无论到了哪里,无论身处什么环境,即使自己再微不足道,蒲公英都能安身立命,毅然地生存并开出属于自己的花香。而这几人能做到呢?蒲公英的这种处处是家乡的心态,和苏轼的“此心安处是吾乡”某种意义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身为异乡人,我们应该学习蒲公英“他乡即故乡”的精神,像蒲公英一样,身在哪里,都要安下心来,好好的学习与工作生活,活出生命应有的色彩,为他乡的美好贡献一份心力。
乡愁,某种程度上,是我们没有安顿好自己的身心所致。安顿乡愁,战士们可以把故乡的白杨树带在身边;安顿乡愁,游子们可以把故乡的泥土揣在怀里;安顿乡愁,音乐家们可以把故乡的一切写在歌里。
安顿乡愁,我也完全可以将蒲公英带在身边。
种下一粒比芝麻粒还小的蒲公英种子,耐心守护,看它从泥土里生出针尖般的绿意,到它逐渐氤氲开,长出枝叶来,为它浇水施肥,看它一天天长大,花蕾绽放,心情真是美妙极了。
遇到合适的土壤环境,一棵茁壮的蒲公英植株竟然可以先后开出十来朵花,这种之前没有过的种花体验,更是令人赞叹与欢喜。
近距离观察蒲公英,也才知道,蒲公英花开以后,花朵不是一直都在那开着的。它是白天开花,晚上闭花;晴天上班,雨天休息;它真是聪明极了。
花谢花开,故乡的蒲公英在窗台上扎根已经很久了,一代代蒲公英宽慰了我的思乡之心,勉励我欣然扎根工作的城市,去努力适应新的生活。
朋友,在这百花盛开的春天,你也会思念故乡吗?如果是,且将我这窗台上的蒲公英送与你。或者,你也去采撷一朵故乡的蒲公英,让它开放在你的窗台,圆你一个思乡的梦。
人生犹如蒲公英。人生到处谁非客,得意江湖便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