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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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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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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乡石沛镇

石沛镇,位于皖东全椒县城西北十三公里之处,它是我生我养我的故乡。自我记事起,石沛镇是以石沛公社、石沛乡之名而存世的。

探究石沛之名,按全椒县志记载,最早可以溯源到明泰昌元年,置石沛市。清康熙十二年,更名为石碑桥。

想来这次更名应该和吴国鼎有关系。吴国鼎是《儒林外史》作者吴敬梓的曾祖父吴国对的大哥,明朝崇祯年间的举人与进士。

县志记载,吴国鼎是一孝悌君子。其中举第二年,他的父亲吴沛去世。吴国鼎悉心钻研风水术,带着家仆,与风水先生跑遍了全椒诸山,整整两年,最后在石虎山钓鱼台为他父亲吴沛寻到了一块吉壤。

石虎山在全椒县城西北二十多公里的碧云湖之畔。碧云湖原名为黄栗树水库,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建成的安徽省十大水库之一,改名“碧云湖”,得益于上海作家叶辛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到此一游,写下了一篇优美的散文《到碧云湖去》,文中的“碧云湖”即为黄栗树水库。

应该是为了家族祭拜来去城野之间的过河方便,也许也是为了利通百姓,或者兼而有之,吴国鼎倡议在石沛的小河之上建了石桥。

也许为了避吴沛之名讳,享吴国对顺治年间的探花之盛名,吴家和当时的官府合力将石沛之名改为了石碑。改名之说,虽为臆测之说,但吴国鼎于石沛建桥之事,上了县志,定然不虚。

清末民国初年,石沛桥是全椒三十九坊之一,成为石沛桥坊,街长半里之许。现如今,当年的石沛坊乡发展、进步成了全县六镇之一。

镇与藩在古时社会均属守卫边疆的重要军事单位,如今演变用来作为行政单位之名缀,可见其地位尊崇,而石沛以镇冠名可见其发展之变化之大之快。

进入镇里不远,可见一条小河穿镇而过。小河虽小,但也有来头,它是全椒县母亲河---襄河的源头之一。

考察襄河之源,其有三个源头。三源均入碧云湖,其一水流出湖后,进入丘陵区,向东南流,过上石坝小型水库(卧龙湖)与石沛河汇合。又南流郑坝与东王河交融,过白酒岗,经全椒县襄河镇西侧,与出自小集之赵店河并集。再从襄河镇北绕过县城后,折向东南流经分路碑进入圩区,于三汊河入滁河。

襄河水与石沛水息息相关,襄河之名也与石沛有关。姚襄是羌族人,降晋在晋之时,曾经在石沛驻军,为了练兵,他疏通了河道。全椒人为了纪念姚襄,而将其名冠以为河之名。

石沛的水有名,石沛的山也不错。全椒属于丘陵地带,其山都不高。相对来说,几座比较海拔高的山,都在石沛镇境内,距离镇上不远的大旗山,山上有仙洞,名为安期洞。

江南通志卷三十六舆地志篇古迹【七頴州一府滁和广六泗五州】上明确记载,安期洞在全椒县椒陵山中,相传有安期生遗迹。安期生是中国道教里个人修炼的神仙典型。

现今的大旗山,古时候的椒陵山,一山两名,或者不同时代不同的名字而已。椒陵是全椒的代称,可见石沛之山地在当时全椒县域内之分量。如果说名谓之称都是虚的,不能当真。那么现今大旗山下的海螺水泥厂之价值在全椒经济中的地位则是不可忽视的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石沛的山水多少有点灵气。石沛的路也是有点来历的。

石沛是旧时全椒县连接定远县的必经之路。民国九年《全椒县志.山川志》记曰:石臼山,西北七十里,通定远大道。该道路自全椒城起,经石沛桥,过五善桥,通石臼山,达池河镇,入定远县境。

历朝历代,从淮南方向挥军东进,必经定远县与滁州市方向往全椒运动,而全椒西北方向石沛境内道路是关键通过之途径。这也很好理解了晋时姚襄当初在石沛驻军的原因。所谓进可攻,退可守也。

抗战年代,徐海东将军曾经率军在现今石沛镇的周岗一带皖东山地打游击,也再次说明石沛镇是兵家历来看重并扼守的交通要地。

现今,宽阔的高速公路和江淮分水岭椒陵风景道穿镇而过,石沛与外界的联系更加方便、快捷。

虽然是丘陵之地,石沛镇农业却是以种植水稻和小麦为主;如今全椒县内的两大现代农业示范园区之一的荣鸿农业生态园就落户在石沛镇境内,它正在为石沛镇农业经济的发展方向作出积极的探索。

美不美家乡的水,亲不亲故乡的人。石沛镇如今是旅游小镇,迎接南来往往的远近客人来到镇内采风观光,但与自己个人而言,镇上最美的还是记忆里的那些父老乡亲,还是那些鸡零狗碎的往事。

在那里,每一个巷弄人家的房前屋后都曾有我早晚拾粪经过的瘦小身影;镇东北的中学校园门口,有我第一次跨进校门,稀奇门口墙上书法作品,和围观同学争论“浒”字读音,赢得后来的初三班主任老师点头认可的得意;穿镇而过的小河桥头,有我刚学会骑自行车就撞飞从河边淘米回家过马路奶奶竹箕的尴尬;悠悠南去的河水中,有我逮到少年人生中最大草鱼后和兄弟们合力抬着回家的欢乐;小河南岸的西瓜地里,有我和小伙伴大中午涉水上岸摘瓜,被人发现追得慌不择路跳水而逃也舍不得丢掉西瓜的慌张与固执;镇中的包子铺门口,有父亲唯一一次给我买包子吃的甜蜜景象;包子铺对面茶馆里的驼背老人,他虽然是我的姨爹爹,但他那不语的身影与阴冷的眼神,总让我恐惧;镇西的饭馆内,有我和同伴晚自习后去他借宿之地觅食,自己动手煮面条,错把味精当盐巴的无知。

青山一带绕河流,家住河边古渡头。每每读起憨山大师《思乡曲》中的诗句,就想起故乡石沛镇上自家的老屋,想起门前直上云天的银杏树,西风渐起,落叶纷飞,那纷飞的落叶是银杏托风寄给远方的问安书信还是唤我回家的无字叶笺?

曾经回到镇上,重温小时候桥头观人钓鱼的情境,被人唤作自家弟弟,只能微笑着和人问候,一边含含糊糊地和他应答,一边想赶紧抽身离开,以免被人看破误会。

走在镇中的路上,看着街边大大小小的店铺和那些来来往往的面孔,不免唏嘘感慨,大家都是过客;想起吴门子孙,包括吴敬梓在内,曾经每年到其祖坟扫墓祭祀,经过石沛桥镇上之时,是不是也会停留脚步,和人招呼,于茶馆里与人攀谈人生?毕竟镇上的云片糕和大虾丸子都留在里吴敬梓的《儒林外史》里面了。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奔波他乡的游子,回首往事,想起故乡,总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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