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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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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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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和小伙伴们

大美,它是只鸡,是只母鸡。它之前不叫大美,称它“大美”是近期才有的事情。实际上,大美在成为大美之前,它的名字叫做“二丫”,因为它长得土里土气的,一点也不美丽,如同没长大没张开的黄毛丫头。

今年开春之后,我先后两次从菜市场买回来四只鸡仔;为了方便区分它们,于是我给它们都起了名字。称呼第二次买回来的两只鸡仔当中活泼的为“小黄”。小黄虽小,但是很精神,派头足,总是一副骄傲的模样,通俗地说,很有点官样。每次喂食,小黄一喊就来,可见它能听懂人话,很聪明。

另外,小黄一点也不怵我,还敢跳到我手上吃食,很讨我欢喜。为此,我还特意为小黄安排过一次实况直播。视频里,我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白菜,随着一声一声“小黄”喊起,小黄精神抖擞地跑了过来,箭步跳到我平时喂它的凳子上,它调试好自己的站立姿势与我手中白菜的距离后,就津津有味地啄食它的美味来。吃到最后,它竟然直接跳到我手上来,为了那一点剩下的菜根。

和小黄一道来家的小鸡,我称它为“阿来”。阿来,是个看起来很弱很怂的小鸡。当初在菜市场,看它往别的小鸡仔堆里钻,可就硬是钻不进去,几次过后,它惨兮兮地在那哀求,可是一点作用都不起,抱团取暖的小鸡仔们没一个愿意搭理它。

它一副孤苦无依的骚达子模样,让我动了恻隐之心:我宁愿花可能的冤枉钱,也要把它买回来,给它一份生命的安全机会。到家以及后来,我天天给它洗澡再耐心地用吹风机将它的体毛吹干;可惜这一起努力似乎都没有用,将它放回群里,不消一会儿功夫,它又被其它鸡仔鸭仔欺负得满身湿漉漉的。俗语说,如愿如来。借这句话的意思,希望它能健康长大,所以我称它“阿来”。

比小黄和阿来早一个礼拜来家的两只鸡仔,其中大一点体貌的,我称它为大黄,它模样和小黄差不多,就是它体格更大一点。和小黄不同的还有,大黄性格很沉稳,有点做大哥的样子,只是它没有带头大哥的气势,不能带着小伙伴们玩。散放它们小几只在阳台上活动,大黄总是一副沙僧的样子,四处溜达,东张张西望望,到处觅食。

吃食来了的时候,大黄更总是站在盆边,一刻不停地埋头苦干,一副始终吃不饱的样子。它的这种行为虽然没法和跳到盆里企图独享美味的嚣张的小黄相比,但吃相也真是不敢恭维。

和小黄、阿来和大黄相比,二丫太没有让我印象深刻的地方了。实在想不出合意的名字,我就称呼它为二丫。因为,二丫这个名字,在我这样的农村人印象里,它大抵总是那些没有声息的文弱女孩子的代名词。

二丫在与世无争的环境里成长着,低眉顺眼的,走路与吃食,一般都是溜边,和软弱的阿来好有一比,不相上下。

事物总是相对的。不出头的二丫也有它自己的好处,就是从来没有遭到我的体罚。偶尔,它会跟在小黄它们后面学坏,跳到花盆里翻土或者啄食菜苗,都被我大度地忽略不计。

每次见我在惩罚小黄或者大黄或者阿来,犯了错的二丫很有眼色,总是立马跑远远地,躲开了去;有时候来不及躲了,它立马就近藏到花盆架子下面,一副惹不起躲得起、认输示弱的样子。瞧见二丫这样子,讲究擒贼先擒王的我,顾不及也不好意思先揍它。

相反,为了压制小黄的恃宠而骄,对于爬高上低的首恶分子小黄,我总是要先惩罚它,以儆效尤。小黄一贯的做派,就是逮它的时候,它不是立马就逃,而是敢回头啄你。见打不过,它才转身欲逃,被捉在手中了,它也很少大声叫唤,一副耿着脖子不服输的犟种样子。

小黄这个脾气要比大黄和阿来要惹人生气很多。不像大黄和阿来偶尔被体罚,人这边还没开打,它们没骨气的样子立马就完全暴露得干净彻底。例如,大黄总是立马就闭上眼睛耷拉着头,一副吓死过去的样子;阿来呢,早早就扯着脖子在那干叫,好像它受了多大冤枉、挨了多大重刑,实在是不能忍受了,所以必须哭天喊地的呼嚎。

小黄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每当我要捉大黄或者阿来的时候,它会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冲出来要拦住我,和我拼斗,一副它是头领,有事冲它来的样子。为此,我总是教训它要长点心眼,大黄和阿来就从没有为它伸过一次头,可小黄总是屡教不改。

日子在流水般中度过,四小只的模样是越来越不一样。最小的小黄鸡冠最大,像一个红色的飘带。大黄和阿来的次之。二丫的鸡冠相比较起来,是最小。

我庆幸好巧不巧的没给它们起错名字之后,二丫在我眼里的分量也重了起来;二丫是唯一的一只母鸡,我心里打定主意,二丫得重点关注与重点培养。与此同时,三只公鸡我有点不待见它们了。

特别是小黄,越来越让我讨厌它了。

自从开了嗓子以后,小黄总是有事没事的在那练声,连带着大黄和阿来也有样学样的跟着来。虽然理智告诉我,这是公鸡与生俱来的本性,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要体罚它们。毕竟它们不是生活在可以肆无忌惮欢叫的广阔天地之下,它们是住在城市小区的阳台上,我不能因为它们的大声鸣叫,引来左右邻居的非议。

为了不让小黄们高声鸣叫,我学着用以前农村的土办法,把它们扪在水里,以期达到恐怖的吓阻。事实效果是总体呈递减的趋势,越来越不好。更夸张地是,随着羽翼丰满,小黄们打鸣的声音越来越早越来越响,从之前的早晨五点直接往四点三点调整。半夜三更听到它们叫声,我气得牙根痒痒的,立马起来制止,可是根本起不了作用。

更可气地是,小黄总是喜欢斗殴,欺负同伴和混养的四小只鸭子们,也许它感觉到自己失宠了,之前它站在那里鲜光吃食,小伙伴们只能侧目注视羡慕它的光景一去不复返了,它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很多时候,小黄当着我的面去追着啄伙伴们,一副看谁不顺眼就啄谁,一副你奈我何的态势,让我不悦。更过分的是,有时候它会跳到伙伴身上欺负它们:往死里啄,那种霸蛮撒泼的样子,让我看了大为光火。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有次我发现鸭子又在哑着嗓子嚎叫了,那声音让人听了发毛,我赶紧一边往阳台跑,一边抬眼望过去,想看看是不是又是小黄在肇事。让人大跌眼镜地是,原来是阿来在押着一只鸭子在游街。

这次歪怪小黄了。我心里好生疑惑,也好生感慨,那个胆小如鼠的阿来哪里去了?它现在怎么也这么坏了。看它那稳准狠的老练嘴法、老神在在的熟练步伐,显然它不是初犯,百分百是惯犯啊。这家伙太会伪装了,太阴坏了。阿来这是学坏了,还是报仇呢?

这时候,回首再看大黄和二丫,才发现这两位有它们的优点,一是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二位参与斗殴打架,特别是大黄,似乎不会高声打鸣似地,只会短促地叫几声,有点宫里公公的味道。二丫呢,出落得有点大姑娘家家的味道了。

为了平息事端,在小黄和阿来屡次犯错之后,我总想一了百了的改变这个局面,可是屡次事到临头又改变自己的初衷。到最后,忍无可忍,只能横下决心,礼送二位西天去了。

希望它们可以借机上个台阶,转到更高的生物链上去生活。农村有个俗语:小鸡小鸡你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今朝早早去,明日早早来。我是菩萨心肠,愿意将这个俗语修正一下:小鸡小鸡你莫怪,谁都不是谁的菜,今朝早早去,明日上天台。

送走了小黄和阿来,本以为自此阳台天下太平了。当响亮的鸡鸣声又从阳台早早传来耳际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事实真诚地送了我一个字:不。大黄赏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看着笼子里的大黄在那坦然地伸头撅屁股攒劲打鸣时,我突然明白了,之前大黄不是不会高声叫唤,而是它知道那时候它不是王者,它需要刻意保持低调,而现在情况不同了,舍我其谁了,它现在不需要再隐瞒了。它已经站在舞台中央了。

历史与现实把大黄推到了现在的位置上了,没有谁可以为它代言了,它只能对生活本身发言了。遗憾地是,大黄想不到环境本身不需要它刻意或者无意地发言,它也必须要么闭嘴要么离开。只是我实在对大黄下不了毒手了,只好将它送到住在另一个小区的姐姐家去,也许那里的生活环境适合它成长。

没了公鸡打鸣,我现在终于可以不用早晨三四点钟起床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可是,没过几天,我心里又不舒服了。

本以为没了公鸡打鸣,留下的二丫自此会和四只鸭子和平共处了,可生活本身没那么简单。早晨,当阳台笼子里传来二丫不规律的叫声时,我知道新情况又发生了。

站在阳台门口,我朝笼子里望去,四只鸭子将二丫围在墙角,你一嘴我一嘴地在那叨二丫身上的毛,伴以热烈的哑叫声。特么地,鸭子们这不是典型地在耍流氓吗?!可怜的二丫畏畏缩缩的躬起身体在那受辱,连叫声都显得那么没底气。

唉,说到底,这是我考虑不周啊。其实以前也有发现,鸭子们也会滋事,也会有事没事地叨鸡们。只是以为鸭子们是嘴扁,没什么大不了的。实际情况也是这样,从来没发现哪知鸡会因为遭受到鸭子的攻击会大声哀叫,真逢了鸭子的嘴欠,鸡们只需转个身躲开就罢了。所以我就根本没把鸭子骚扰鸡当回事情。

眼前鸭子们调戏二丫的景象实在是有点出乎人意料,有点太恶劣了!叔不可忍啦。这事情必须得有个说法。而且鸭子们也太费水了。

鸭子们天性就爱水。打小开始,脸盆大的地方,它们也会玩水玩得不亦乐乎,不把水玩得只剩盆底,它们不会善罢甘休。

见脸盆太小,有次换个大的塑料盆装水供它们戏水。刚开始,四小只也是惊慌失措,准备从盆里四下逃走,见被我拦住,它们则又面面相觑,呆呆地在水面上漂浮着。

一番好意被辜负了!我厉声道:今天谁不洗澡谁就不许离开!话音刚落,最小的小黑吓得立马欲再逃,我正要过去抓,这时候鸭队长飞身过去拦住了它,鸭子老二(大毛)和老三(二毛)不明觉厉,不知道这是啥情况,有点发懵。

我也有点好笑。果然,鸭队长就是鸭队长,封它做队长真是正确的选择。今天它还知道在关键时刻帮我维持秩序了。

鸭队长天生就是个聪明胚子,我是能感觉到的,它小眼睛黑豆子似地贼亮。讨人喜欢。当初四小只鸭仔第一次到家后,其它的都躲着我,只有鸭队长见我不可以躲避,把它放在手上凑近细看,毛绒绒的它竟然会用嘴碰触我的脸,犹如在吻我。

当下,我微笑地向鸭队长努努嘴、递个眼神,鸭队长立马心领神会似地在那表演起来,一番水中的又抹又洗、外加一个潜泳过后,它拍了拍翅膀,作愉快状努力稳身在那不动。

眼见其它三小只纹丝不动,鸭队长看看我,看看同伴,突然一个飞身冲过去,吓我一跳,心想它这是又玩的哪出?还没等我回过味来,只见鸭队长在那将大毛脖子往水里按。大毛本想挣脱,挣脱中又突然自己在那洗开了。到这时候,我才明白鸭队长的用意。二毛见大毛如此愉快,自己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在那洗起来了。小黑更是在水里玩起潜泳来了。

小黑水中这样的表现是我乐意见到的。只是这时候鸭队长又上去制止小黑了。它那架势摆明就是在提醒小黑:我让你演演戏而已,你还当真了。你这是乐不思蜀咋?还是真拿队长不当干部了。啥时候轮到你如此张狂了?!

鸭子们再长大一点后,我有次恶作剧地用喷水壶往它们身上泚水,也是鸭队长在一时的惊慌之后,又第一个大胆站在那欣然接受往它身上喷水;甚而觉着被动淋水不过瘾,它还用嘴去迎着水柱,一步一步向前走,似乎它想咬断这飞天水柱。我有意停掉喷水,它眨巴着眼睛看我,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样的景象多了,大毛二毛和小黑也胆子大了起来,有时候三位也想和鸭队长争先,都被它以嘴拦住了;显而易见,那意思是:它是队长,它必须先享受,哥几位一边先等着吧。

为了挑起它们之间的争斗,我就有意直接跳过鸭队长往其它鸭子身上先泚水,可效果不明显;大毛和二毛有了之前的经验,会牢记条例不争先,赶紧躲开;只有小黑不躲,一副不是它想这样的,它有什么办法,它只能欣然接受。可是没等小黑在那享受几秒钟,大毛二毛就过来示意小黑站到一边去,根本不需要鸭队长动嘴。

总之,鸭子的团队分工与合作精神是很高的,无论它们是干好事还是干坏事,都是如此。

鸭子们合伙欺负二丫,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受的。二丫是重点培养对象,它怎么能受到鸭子们这样明目张胆的的戏弄呢。按以往观察的惯例,必须处罚鸭队长和大毛,它俩不能留了,是时候得离开了。有了大黄的先例,它俩就享受大黄一样的待遇吧。

送走了鸭队长和大毛,二丫的表现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首先,二丫的心情似乎愉快了许多,它竟然还会哼唱,咿咿呀呀的,显然是自得其乐的状态;留下来的二毛和小黑似乎一夜之间明白了二丫现在是老大了,再也没发生围堵二丫的事情了。吃食的时候,二丫也是当仁不让地先开吃起来,再也没有之前吃剩饭与溜边的那些事情了。

得意的二丫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二丫了,二丫这个名字已经不符合它的身形与气质了;怎么一句话形容二丫现在的形象呢?唐朝贵妃的范,雍容典雅得很!就叫它大美吧。

当我试着喊二丫为大美的时候,它歪头侧目地看向我,一副你是在喊我吗?或是你到今天才发现我是美的啊?那一副睥睨不屑的眼神令人深刻。

习惯了称呼的大美,再也不需要藏着掖着自己的行为了,它现在不是贵妃了,简直就是女皇,鸭子二毛和小黑成了跟班了,一副早就如此或者习惯了的模样。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这些话用在它们身上也是非常合适的啊。

鸭子也应该有它们自己的尊严。鸭队长和大毛离开了,二毛和小黑也去追随它俩,一起去汇合吧。

逮二毛和小黑的时候,二毛起初还挣扎一番,经过开导,后面它一路云淡风轻地看外面世界的风景;小黑则不同,它用嘴巴把装它俩的布袋沿口紧紧咬着,要不是我发现它低着头,以为它焖死了,去探探小黑的鼻息,都不知道它是如此的害怕与消沉。当它俩和鸭队长、大毛见着面的时刻,鸭队长挨个去和它俩亲热,哑着嗓子招呼:你们也来了啊,二毛也热烈回应,只有小黑还在那发懵。熊孩子,吓傻了,老毛病又犯了。

没了二毛和小黑的陪伴,大美也不是孤家寡人,我适时地给大美配了两个外来妹。两个外来妹疑似双胞胎,个性则不一样。其中一位,见了大美似乎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秒不停地就和大美打了起来。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的大美,显然没料到这个外来妹是如此凶悍,生生地被外来妹怼个屁股蹲。大美啊,你这是中看不中用啊。

我又一次想多啦。大美发起狠来,显然不是一般地狠。等它明白过来后,立马开始反扑,大小两个美女成了泼妇打架,它们互相薅住对方,不依不饶地互殴着,一点也不惜力。关键时刻,一边观战的外来妹也开始下黑手了,真是亲帮亲邻帮邻啊,一起闯江湖的,就是够意思。

大美顿时有点招架不住了。得,咱必须出手制止了。三个女的一台戏,你们唱的这个武戏不合我这个观众的心意,不能再唱了。

眼看胜利在望,性格炸裂的外来妹显然不愿意收嘴。竟然毫不犹豫地拙我伸过去的手。反了天了这是,还有没有王法了,还又没有王法了,还又没有王法了。有!盛怒之下的王法,让敢于以身试法的它直接折了一条腿。

自此,大美还是大美,阳台天下第一。每天早晨大美可以急不可耐的要先吃食,大美无事可以哼着小曲,稍加不顺眼,大美立马给两位外来妹几个免费栗凿,二位则恭谨地概括承受,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态度。大美在那窝着晒太阳,懒洋洋地在那梳理羽毛,两外来妹则老实地在那面壁站立。

从有意无意地开始袒护大美开始,我就一直希望大美能早点开窝,生个鸡蛋来回报我,结果还是被外来妹捷足先登了,搞得我很被动,大美呀,你肚皮要争气啊。你看两位身板虽然比你小一号,可是人家肚子里有货啊,虽然蛋是小了一点,鹌鹑蛋那么大,但毕竟聊胜于无啊,你得加油啊!

那个星期天下午,我在阳台收拾东西,耳边忽然传来咯蛋咯蛋的鸡叫声,回头望去,大美站了起来,还在那叫唤:咯蛋咯蛋。仔细一看,大美脚下还真有一枚鸡蛋。捡拾起来,这枚蛋还真是一枚真正意义上的鸡蛋!大美,你很棒啊,为你点赞!大美在那哼着曲子,又是一副不屑一顾的眼神。

隔天礼拜一早晨,偶然发现阳台上有个鸽子蛋大的小西瓜;担心如果被风一吹,西瓜可能会连藤带瓜地掉到楼下去,我就顺手拿了笼子上的木板,给西瓜当个衬托。

拿起木板的瞬间,发现大美抬头望过来的眼神,我有犹豫:大美聪明得很,之前它就曾几次从这木板空挡跳出笼子,吃了我阳台花架盆里的菜苗,现在它发现空挡更大了,它会不会故技重施?也就那么一瞬间,为了西瓜,我还是赌一把大美不会这么聪明。

都说一语成谶。

晚上下班,刚打开家门,我就闻听阳台有鸡在那哼唱。到了阳台,发现地上一片凌乱,我很生气,心想等收拾好这一切,我得好好找大美算总账。还没收拾几下,无意发现鸡笼里没有大美。

咦,大美哪里去了?我心里一慌。鸡笼门严严实实的,它是从哪里逃走的?难道它会缩骨术,缩小身体从鸡笼钻出来了?事实上,大美是会缩身钻缝的;那一次下班回家,见大美又在笼子外逍遥,我立马满阳台追着逮它,情急之下、无处可逃的大美,忙不迭地将自己的头伸进笼子上的窄小窗口,再惊叫着将它肥胖的身躯给拽进鸡笼里。

只是它上次拼命钻的时候,是落了几根毛的,这次为什么不见一根羽毛呢?不合常理啊。寻觅之下,目光来到鸡笼顶那个空挡处,我顿然明白了:大美还是老猫上锅台,从熟路跑了。

再仔细搜寻阳台,我的两小盆垂盆草和鱼腥草成了空盆了,显然也是逃出鸡笼后,大美干得好事。只是不仅阳台上没有大美的踪影,连家里也没有一丁点它留下的痕迹。这大美能跑到哪里去了?难道它是飞了不成?耐着性子再一次地毯式搜寻,看到阳台防盗窗边那个歪倒的花盆,我又一次醒悟了:显然大美是从这里跳楼了。

大美啊,你这是咋的了!论地位,你现在是媳妇熬成婆,威风得很!你说你是老二,两外来妹不敢称老大,即使它俩有胆,我这里也不会过关的;论待遇,饭来你不先张口,哪个又能抢你先;论伙食,顿顿有米饭和新鲜蔬菜,从不会把你饿着。论环境,鸡笼里不但干湿分离,你还有自己专属的楼上包厢;你咋还贪恋外面的自由呢,还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呢。这下你如愿了?

论自由,你别以户外的一切都是自由的。事实不是那么回事情,万物都有自己的生存局限,没有例外。大美,你是思想太狭隘了,太没生活阅历了。心有不甘地下楼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大美的身影,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半夜醒来,想着大美还是心意难平。鉴于大美一直以来的总体表现,以及还会下蛋的事实,我只能说大美因为产后抑郁症发作,糊里糊涂地坠楼了。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飞走的是黄鹤,留下的在回忆。之前写下的、本意用来描述秋天大雁南飞、落叶飘零等景况的这几句话,用在大美身上,也是很适当的。

睡意迷迷糊糊之间,又是新的一天早晨六点多钟,天已经亮得很。推窗伸头看看楼下,依然不见大美踪影。昨晚楼下几番梳篦,都没有发现大美踪影,现在这样的简单探看,无非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上班临出小区,门口碰着保安师傅,我难得停下脚步向他打听:昨天有没有听到有人捉到一只鸡的消息,师傅温和地笑笑说:没有。

骑车到天鹅湖边银泰城那等红绿灯的时间,电话响了。电话里爱人说,她在楼下绿化带里发现母鸡在那窝着,哈哈,这次得给爱人记特等功,母鸡能被找到,这是她不放弃的结果。

我立马转身回来,紧赶慢赶地到了自家楼下,爱人已在绿化带那候着我了。低头看向绿化带里,大美果然在那绿植丛里窝着,这大美也算是聪明的了,它现在窝着的地方,昨晚我第一时间就搜索过了,因为这地方是正对着我家阳台窗户。显然昨天跳楼后又躲起来了,今天它又窝在这,而不是在外面闲逛,守株待人的意思是再明了不过了。人说鸡贼鸡贼,这大美果然是有智慧的。

我蹲下身子、左手拿着菜叶递向大美,它立马伸嘴过来吃了起来。这当下,我右手伸过去,轻而易举的捉住了它。因为我手碰到大美身体的刹那,它一点躲让欲跑的作态都没有。

将大美放回鸡笼,大美将整个身体窝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不知道它在想啥:是再见到外来妹们的尴尬还是为自己的莽撞行事而心有余悸?是一边为能自己的重新回来而暗自窃喜还是为了尊严而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不得而知。

有意思地是,两个外来妹见着大美回到笼子里后,也立马不哼唱了,它俩也失语了,怔怔地眼神看向大美,似乎在说:你咋又回来了呢。

随着时间推移,大美又元气慢慢了。只是大美和新伙伴们再也不大打出手了,它们和谐生活了。

这是一个礼拜的中午,阳光照在阳台上,照进笼子里,大美和两个外来妹窝在稻糠里扑扇着翅膀、找到舒服的体位后斜躺着晒着自己,那姿势令人眼馋,真想自己也幻化成它们的伙伴,也和它们一样躺在那享受阳光的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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