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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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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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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飘来故乡的味道

进入暮秋,天气越来越冷。上下班路过城市大大小小的街头巷口,总可以看到立在路边的那种油桶改装的暖炉,炉子里面燃着红红的炭火,炉盖放着烤熟的山芋;冒着热气的山芋,在寒冷的风里散发着一股股浓浓的暖香味,闻着这熟悉的香味,就情不自禁暗暗地深嗅一下,心动之余,就买了一两个山芋,尝尝它的味道,找寻那些和山芋相关的生活记忆。

我的故乡是皖东全椒县西北的一个普通乡村,那里属于丘陵地带,粮食作物以种植水稻和小麦为主。但在我的记忆里,一年当中,山芋很多时候比稻米、小麦还重要,因为稻米和小麦有不够吃的时候,而山芋却可以从年头吃到年尾。山芋在我们那里,不仅仅是猪食,也是人的口粮。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烀山芋喂猪是不可或缺的事情。为了节省柴草与时间,猪吃的山芋常常和人吃的一锅煮。每每山芋快烀好了,就能闻到从锅盖缝里飘出的、那种湿润的山芋甜香。早早地揭开锅盖解饿,拣那种小老鼠般大的山芋吃,是一件保险而便宜的事情,一是它里外均熟了的几率太大,二是拿它在手,不至于被大面积的烫到,而且小山芋散热快、凉的就快,方便你三口两口地就能将它连皮带肉吃掉。

吃烀熟的山芋,对小孩子们而言,一般没什么多大的吸引力。吃烤山芋那才真是刺激、过瘾。通常吃烤山芋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因为无论是在家还是在野外,烤山芋都是背着大人干的事情。纯真年代,大人是不许小孩子养成吃独食的习惯的,但小孩子们天性就喜欢干那种挑战权威的事情的。吃烤山芋自然是香,挑战不可为的那种逆反心理满足更香。

烤山芋也是一件技术活,山芋烤的好不好,全凭感觉与经验,而这除了拜师学艺外,大都靠自学成才、靠个人的悟性、靠自己的不断实践锻炼与总结。

野外田埂上挖洞烤山芋的技法这里不说也罢,单说在自家锅膛里烤山芋的几项要点,就可以知道烤好山芋绝非易事。

首先,烤山芋不能拣太大或者太小的,太大了的山芋不容易烤熟,太小的山芋容易烤焦糊了。

其次,要把握将山芋放进锅膛里的时间。太早了,锅膛里的灰少了,不能对山芋起到全面包裹的作用,半边熟的现象会发生;另一方面,时间长了又容易将山芋烤焦糊了;试想,手里拿着一面生一面焦糊的山芋,是不是显得自己烤山芋技术太弱爆了。太迟了,锅膛里的热火,又不容易将山芋烤熟,因为时间太短了。

再次,要根据锅里的食物是什么,来判断锅膛里火需要大致能烧多久,从而决定将山芋放进锅膛里的时候。如果是煮饭,在锅膛里烤熟山芋是一件十拿九稳的毛毛雨的小;假如是炒蔬菜,那烤熟山芋的可能性就很渺茫,不值得下手。

最后,想说的是,烤山芋不能一次只烤一个。烤一个山芋,如果这个独苗山芋焦糊了,那自己就白忙活一场了。还有,要懂得分享,要知道让利给合作伙伴。与要好兄弟分享烤熟的、连皮都可以吃的山芋,是倍有面的事情。

烤山芋来吃,无论多能长脸面,它都不够敞亮体面。敞亮体面的山芋吃法,一是油煎山芋片;二是油炸山芋圆子。这两种吃法,有个共同点,它们都费菜油。菜油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可想而知,其身价自然也是金贵的。用稀罕的菜油来油煎或者油炸山芋吃,说它不是奢侈浪费都难。

无论是将山芋切片,几片见片地在热油锅里生煎,还是将山芋煮熟去皮,伴以适量面粉搅拌好、搓圆、下锅油炸,不管它是费时还是费油,单就享受成品的那种愉快,那种满嘴流油的香气就够人美得不要不要的了。

油炸山芋是快乐的事情,但它只是短时的;而品尝山芋熬成的糖稀那才是幸福的事情,可以长久的作为一种谈资。

糖稀是那时候农家既可省钱又可用它做过年糖食的重要角色。物资短缺的年代,无论是白糖还是红糖都是紧俏物资。用它们来作农家过年糖食的添加剂,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价钱昂贵不说,还精贵,买不到。用自家不值钱的山芋熬成糖稀来与过年糖食配伍,实在是一件划算的好事。

山芋本身含糖量不是很高,要将山芋熬成糖,用脚趾头去想,它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是既耗费山芋又耗费时间。通常情况下,熬糖稀,用的都是自家最大的锅来烀熟山芋,而且需要连续煮几锅。煮熟的山芋去皮、捏碎、用水稀释后,用吊起的、四角捆扎好的白纱布来作漏斗对它们进行过滤。连续过滤几遍,将去掉残渣的山芋水倒进大锅,熬煮糖稀就开始了。

熬糖稀的火,要文火,不要急火,急火容易三下五除二地将水煮开烧干,这样糖稀就熬不成。还有,选取的柴草,稻草用来引火,油菜、棉花的杆子,树枝或者树根,才是用火的主角。不管是什么杆子或者什么根枝,它都必须是干燥的,不能是潮湿的。潮湿的柴草不容易点着燃烧,即使点着了火,烟气也很大,呛人。

一把一把的续柴文火慢煮,消耗的时间,不是一两个小时,也不是三四个小时,而是更长的时间。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要不是的盯着锅膛里燃烧的火焰,不能让它断了;要看着锅灶上腾起的灼热白烟与听着锅盖下那咕咕嘟嘟的声响,判断熬糖稀的进程;闻着飘荡在厨房里湿润山芋香气,时间久了,人难免会从兴奋陷入到麻木、迷顿、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突然惊觉听不清锅盖下面的声响,不用深闻,糖香味就往鼻子里钻,不用盖锅熬煮的时候才到了,人也才又重振精神起来。

这个时候,给锅膛里的火添柴要慢与少,看着大锅里的颜色变化,不是的用筷子去挑一下汁水,感知一下其粘稠度,是既琐碎辛苦,又充满欢喜。

成功在即。之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曾经满锅的山芋汁水,最终成了小半锅底、冒着泡糖稀,一如沙里淘金。亲眼见证山芋凤凰涅槃般的变化与升华,第一时间可以品尝糖稀粘稠的绵甜,这样的劳作体验是美妙而难忘的。

熬糖稀的过程虽然漫长,但它与山芋从种植到收获的过程更长相比,则又显得微不足道;而后者与前者相比,可以说道说道的地方,则又更多。总的来说,山芋是藏在冬天里,生在春风下,长在夏日中,收获在秋季。

山芋是不怕热而怕冷的植物。冬天的寒冷,很容易冻坏山芋。特别的是,无论哪种山芋贮藏,山芋都不能着水,洗净的山芋无法长久保存。带着干土的山芋,样子看起来不怎么好看,但它容易过冬。

一般的山芋坏了,不能吃了,最多不过只是一种浪费;山芋种坏了,第二年的山芋种植计划或许就无法进行,兹事体大,不可轻视。

冬天里日常要吃的山芋,堆放在家里不着风的墙角,用塑料薄膜或者干稻草之类的物件简单盖上,就可以了。如此,既方便取用,又利于储藏。山芋种的贮藏一般都是放在自家菜园或者院子里的地窖来进行。

一人深的地窖里,地面不能是湿的,得用砖头和干土垫底;山芋种放在地窖里,不是简单的关禁闭,还得有伙伴,比如萝卜、大白菜之内的蔬菜;这么做,是让它们之间可以互相串串味道。孤独是一种病,它容易让山芋生病发霉。

另外,山芋种放入地窖后,就不是万事大吉了。逢着冬天的雨雪天气,还得仔细检查一下地窖口是否严实,以防冷风冷雨溜进地窖里,伤了山芋种;逮着暖暖的晴天,中午时分,又需要打开地窖口,让里面的山芋种放放风、换换气,不能把它们闷坏了。长时间不打开地窖,里面的潮湿,也容易坏掉山芋种。

春天来了,气温逐渐高了,也不能立马将山芋种从地窖里取出来。只有到了谷雨时节,气温完全正常了,才能放心地从地窖中取出贮存好的山芋种,选一处向阳地,进行育苗。

育苗的粪肥是那种熟粪,不能是没有经过发酵的生粪;粪与土的比例也不能太浓或者太淡;生粪或者浓度高的粪土,热量大,不利于栽下的山芋种生发芽头。粪土浓度太低的土壤,也不利于山芋出苗后的快速生长。

栽下的山芋种,撒上一层细土、浇上适量的水,盖上薄膜保温,不算是首功告成。后面也还需要隔天对它进行喷水保湿与揭盖换气。随着时间推移,山芋种生出一束束嫩芽,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长成长长的藤蔓,那才是首战告捷。

栽种山芋苗,一不是直接将苗插在田土里,二不是将整个山芋藤蔓移栽到田地里。栽种山芋苗,得先对旱田土壤或耕或挖,堆出长龙似地一垄又一垄土块,田垄排列的画面应该和列车停放在火车站的场景好有一比。山芋不喜多积水的土地,堆土成垄栽插山芋苗,方便雨天快速排水,利于山芋的生长;还有,它也利于山芋成熟后的起获。

山芋苗栽种属于扦插方式,将山芋苗剪成一节一节的,每节约五公分长,栽插在垄上,丝毫不影响山芋苗的存活,同时还能最大限度地节约种苗,多栽一棵种苗,就意味着多一份收获。

弯腰,用铲子挖开垄土,插进山芋苗,浇上定根水,整个过程并没有多么难,累的是长时间的弯腰。根据天气预报,借着雨中或者雨后的天气栽插山芋苗,虽有泥泞的麻烦,但是可以省掉浇水的环节,也是一份不花钱的利好。

田土能长庄稼,更容易生草。山芋苗长到尺把长的时候,垄间地沟以及垄上的草也长出来了,垄土也板结起来了。放鹅吃草,是可以的,但是它不能完全将草除掉,同时也不能让垄土散结。所以还得人工除草,还得将山芋藤翻倒一边去,在不伤及山芋苗根的前提下,刨松垄土,重新堆垄。一面做完,再做山芋垄的另一面。

这样的劳作,看似有点多余,实际它很有必要。松软的土壤更透气,也更利于阳光和雨水对山芋根苗的滋养。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在阳光雨露和汗水加持下,山芋藤越长越茂盛,碧绿的叶、红红的茎,满满的生机,慢慢地将田垄覆盖,将整个山芋田覆盖。

山芋全身都是宝,山芋藤也是养猪、喂牛的绝好绿色饲料。将长长的山芋藤割回来喂养猪牛,可以免了打猪草、割牛草的麻烦,同时也不影响山芋藤的重新长出,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到了九、十月秋收季节,茂盛的红薯藤下面的土里,长出了大大小小的圆滚滚的果实,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但它不是真正的收获季节。真正的收获季节,一是很早就开始了,一是要等到霜降以后才能开始。

很早开始的,是小孩子们的行为。从给山芋翻藤松土开始,自家垄中的哪个山芋根部已经结了山芋,就在我们心里暗暗地作了记号。从田野放牛开始,村中哪家地里栽种了山芋,田边哪个山芋苗裂开的垄土中有了果实,就都悄悄在我们脑海中存了档。

只待时机合适,去那已经被惦记了无数遍的地方,用小石块或木棍小心翼翼扒开土层,轻轻摘出那又大又饱满的山芋,再原封不动的回填土块,顺手理顺山芋藤原样放在垄上,力求让人看不出垄土被动过的痕迹。

高明的外科土郎中总是这样的,既干净利落对山芋进行了摘除手术,又最大程度不伤及山芋本身和其它幼小果实,做事真的是低调而不张扬。如果条件合适,还尿泡尿,对山芋和东家给予一点补偿。

得了山芋果实,在身上或者青草上蹭掉泥土,咬掉山芋皮,就可以大快朵颐了。咬几口山芋,听它们在口腔里与牙齿热烈交谈,这时候才有心思去欣赏手中的战利品:那缺口的地方正在渗出细密的白色的山芋浆珠。有意用手指涂抹掉浆珠,再咬几口山芋,再回看,反复如此,直至吃完山芋了事,那是一种无聊而有趣的事。即使山芋浆水沾染了手和衣服,那种快乐也是无法抵消的。

山芋生吃是解渴又解饿。可惜,一般人家所种的山芋都是红皮白心的,黄皮黄心的山芋则是稀罕物。这稀罕物的稀罕之处,不仅仅只是它的果实颜色与众不同,更重要的是,它的含糖量比红皮白心山芋要高得多,因而它在孩子们眼中分量重、心中地位高,也是不言而喻的。得尝黄心山芋的美味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好巧不巧的是,这样的事情就被我遇到了。那是在爷爷奶奶家菜园之中的意外偶遇。那时候,村里的人家不仅仅将山芋栽种在村外的田地里,很多也在自家菜园里栽种。我的爷爷奶奶家也不例外。爷爷奶奶家的菜园,就在我家门口。天天在眼皮底下,可以看到山芋的长势情况,让人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是爷爷奶奶家的菜园,其实也不完全是。实际上,它是一个大菜园,大体按一分为二均分成两个部分,东边属于爷爷奶奶家的,西边是大伯家的。进出菜园的门,在爷爷奶奶家这边,也就是靠近我家门口的这边。

为了解菜园山芋的实际情况,保险起见,某个傍晚时分,我舍近求远跑到菜园西边,扒开大伯家菜园围栏的荆棘枝条,钻了进去。猫腰低身运动到目的地,选了中间山芋垄的中间地段,用手去探按那垄土比较松软的地方,有力而又快速轻轻扒开,一探究竟。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爷爷奶奶家的山芋不仅仅个头大,还是黄心山芋。不容多想,我快速地摘了山芋,培好土,不敢贪心,不敢恋战,全身而退。

这之后,每次看到爷爷或奶奶到菜园里摘菜,我就悄悄远观,看看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心,爷爷、奶奶即使去翻看那山芋藤,也没有说什么。好在我也知进退,再没有去菜园第二次。爷爷奶奶家的山芋地一直在那菜园的老地方,我也是每年只去一次。

霜降过后,气温越来越低,山芋藤叶子一点一点变老变黄变黑,真正收获山芋的时候才到了。因为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山芋才大都收浆了,吃起来甜味足,少了或者没有了之前的木屑味。

无论是起获集体的山芋,还是开挖自家的山芋,无论规模大小,那都是热闹的场面,是名副其实的男女老少齐出动。

拿集体的场景来说,拉板车的、牵牛扛犂的、挑着稻箩与竹筐的男人,不分高低,都显得那么帅气;手持镰刀、锄头的女性,不论年龄,都显得那么英气,提着竹篮、手拿铁铲的孩子们,跃跃欲试的样子,显得可爱与淘气。

一众人在地头前前后后、嘻嘻哈哈的站立排开,只等管事的分好工序、一声令下,开工,起活!拿镰刀的先上,一垄垄山芋,在镰刀飞舞之下,不消多大功夫,就都被剃了光头;割掉的山芋藤子,被拖到田埂上,只等着板车将它们拉回村里去。

接着,老牛驮着铁犁上场了。赶牛扶犂的男人,熟练地将铁犁铧尖侧插入山芋垄里,挥鞭驱牛,吆喝声里,铁犁铧不偏不倚地将垄土哗哗撕去,大大小小的山芋忽隐忽现地呈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引来人们不时地指指点点叫声。

铁犁左右开弓地将垄土去掉之后,再照直兜底将山芋垄掀个底朝天,山芋们更是无处可躲,直接暴露在人们的眼皮底下。偶有铁犁没有照顾到的垄土,也逃不掉锄头的奋起;捡拾山芋的大人们,忙忙碌碌的高声说笑;孩子们则开心地提着竹篮、拿着铲子,这里挖挖,那里探探,穿插在人群里,像是在赶海抓鱼一样。

不一会儿工夫,田间地头的空地上就摆满了山芋;红红的、光溜溜的山芋,有圆形的、椭圆形的、乃至长条形的,有的短根须的,有的长根须的,真是大小各异、形状不一。

收获山芋的场景之所以令人印象深刻、令人难忘,恐怕在于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以及与之而来的满满的获得感。忙着、累着,说着,笑着,那发自内心的收获快乐,让夕阳为之动容,赶忙铺就红红的地毯;让月亮为之感叹,赶紧撒下一路星光。

收获到家的山芋,有时候太多太多,为了储藏方便,人们就不辞辛苦地将山芋切成薄片,晒在自家房屋顶上,晒在自家门前的簸箕里,甚而就直接晒在自家门前打扫过的土地上。这样的景象,好似大片的雪花早早落在深秋的村庄里了。

晒干的山芋片,可以当干粮生吃,可以用来煮粥吃,可以油炸着吃,也可以用它去县城酒厂换回山芋干酒喝,更可以用它去做、去换山芋干粉丝,当菜下饭吃。

山芋全身都是宝,真是一点也不言过。在孩子们眼里,山芋还有一个宝贝之处,它是孩子们百试不爽、设伏打狗的诱饵。

隆冬季节,寒风飕飕,农村家门口的水塘与村外的水田,无一例外的都结了冰。为了给这寒冷的早晨,增加一点乐趣,上学的孩子们,三三两两的,一边吃着口袋里装着的自家煮熟的山芋,一边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着,那状态,看似慢慢腾腾、松松垮垮的,实则是暗藏阳谋,孩子们之间在暗暗较劲,都在不动声色地用手上的山芋,引诱路过门口的土狗上钩。

有热乎的免费早餐,大狗小狗中难免就有着了算计、上了当的,只是当局者迷而已。走走停停当中,就过了村口;晃晃悠悠之下,就爬过了眼前的土坡。一路尾随山芋而来的狗,哪里会知道危险越来越近了。不长的下坡尽处,就是一条逼仄的田埂,埂两边是结了冰的水田,走过五十米长的田埂,是旱田之处。

如同钓鱼一样,三三两两的同学,各小组有各自的线下之“鱼”;前前后后的狗们,离开村子越来越远,磨磨蹭蹭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些。不过也许大概可能是它们互相之间可以看到彼此吧,终究胆大的狗们走上了田埂。

一只狗来了,就不会少第二只、第三只,够了够了。早早站在那旱田埂上的同学在风中叫喊了起来。突兀的声音,让田埂上一边行进、一边吃着山芋的狗吓了一跳。意识到大事不好、后知后觉的狗们想逃,时间来不及了。

田埂两头的孩子们,以人墙将路封死,田埂中间的孩子,纷纷前后合击,将狗们隔开围住,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土块、石块,雨点般落在狗们的身上。

强行突破、原路逃回眼看是不现实了,为了避免挨揍,狗们在躲闪与犹豫之间,惨叫着往两边的水田里跳的,被动的跌落在冰面上的,都有。趔趄着想爬起来的碰撞声,冰面炸裂的声音,土石块砸在冰上的声音,狗的惨叫声,孩子们的欢笑声,混作一团,直到狗们在冰面上踉踉跄跄地逃走,孩子们开开心心去往学校,一切才复归平静。

孩子始终是那些孩子,狗们始终是那些狗们,智斗的大戏隔几天就会在那逼仄的田埂上演。是孩子们太聪明,还是狗们太愿意配合演出,大家各自成全,给寒冷的日子一点有声色的亮光,永远是个谜。

山芋滋养了我的儿时生活,故乡也是一样,它滋养了我的身体与灵魂。街头飘来山芋的甜香,那是故乡的味道,那是过去生活的味道,回想起过往,它是那么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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