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夏天,坐在空调房间里,不经意间却被蚊子索要“红包”。驱赶未成,寻找蚊香之际,我不由得想起儿时的蒲扇。
几十年前,故乡农村还没通电。一到夏天,母亲就立马找出往年的蒲扇,洗洗晒晒。好的自然留用。坏了一点的,用布条包边缝补一下,将就着续用。不能用的,作了柴火,再买新的补缺。大大小小的蒲扇,惯常比家中人口还多。余下的用来待客。
那时,蒲扇就是我和小伙伴夏季里的贴身侍卫,整天的如影相随,不离不弃。
上午,我和小伙伴约着一起去野外放鹅、放鸭。大家相见,身上除了裤衩,就是别在腰间的蒲扇。出其不意地拽下肚皮前的“挡箭牌”或者后背的“旌旗”,彼此打闹一番,是我们之间惯常的“见面礼”。
空地处坐下,蒲扇又成了我们的坐垫。记得那次“玩石子”、“猜宝”等游戏久了,大家直嚷屁股生疼。只见“大海”猛然起身,蒲扇也跟着他起来了。“三毛”见状,也想有样学样。结果,他站起后,蒲扇躺在地上纹丝不动。惹得我和“毛头”哈哈大笑。
中午,村庄一片安静。大人们在家纳凉,鸡、狗趴在荫凉处,咧着嘴喘气,像是刚跑下马拉松似地。树叶耷拉着脑袋,像是昨夜的觉没睡好。卧在树下的老牛,一边散漫地甩着尾巴,一边嚼着“口香糖”,回味着田野的芬芳。我和小伙伴一个个头顶蒲扇、追着蝉鸣,整个村庄跑遍了后,全身汗渍渍的回到了我家门口皂荚树下。皂荚树是村里的“树王”,荫凉很大。
抓到蝉的“金良”和“家平”,举着手上的“战利品”,在那相互比较着。空手而归的“绵羊”,在拿牛身上的苍蝇出气。被“绵阳”蒲扇追着的“飞虎队”员们,有的躲来躲去,和他玩起了“游击战”。有的直接飞走了,伴着的嘤嗡声,犹如骂骂咧咧的气话。之前甘当看客的我和其他小伙伴,现在成了“反动分子”。我们一个个头枕蒲扇,身子摊在地上。不知不觉间,蒲扇移到了手下、背下。路过的风见了,一扭头,笑着躲开了。
下午,天气仍然很热,但光线柔和了些。我和堂兄堂弟拿着蒲扇尾随起了蜻蜓。塘边、菜园埂畔、矮树下,堂兄举着蒲扇,到处硬扑。眼见被他“扑到了的蜻蜓,在水面挣扎或在地上扑腾”的样子,笑得我肚子疼。堂弟有耐心,他蹲着身子一点点接近着停在枝上的“目标”,用手镊住后,“呜呜”地开着“飞机”向家跑去,看得我在后面紧追。
向晚,蒲扇又跟着我坐在了灶间,当起了“鼓风机”。望着熊熊燃烧的柴草,化作阵阵炊烟涌向烟囱上方,我的思绪也跟着攀上了天空。
月亮爬上了门前的树梢,我和弟弟心猿意马了起来。弟弟笑着跑到爷爷奶奶背后,象征性地摇了几下蒲扇,立马躺进地上的簸箕里,等着听爷爷奶奶讲古。我则老实地站在父母身边,殷勤地当起仆童,舞着蒲扇,盼着早点被放行,好去抓萤火虫、捉迷藏。
一年年,蒲扇摇晃着夏日,挥走了如水的年华。质地普通的它们,虽没折扇的潇洒飘逸,也无轻罗小扇的娟娟秀气,却给我儿时的夏日带来许多乐趣。回望当初,那一条条身上的蒲扇印迹,至今还依然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