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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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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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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与斑鸠相对

眼下的窗台,成了“自助餐厅”。一米远的前方,两只斑鸠围在碗前,忙着啄食米粒,上下晃动的头颈,犹似在作虔诚的祷告。天色将晚,月季花的枝影横斜着,微风吹拂着静谧,斑鸠的身影撩动着我的眼帘。

静静打量:东边这位,有点端着自己。它细长的颈项,边吃边不时地瞄我一眼,举动间显着绅士范儿;西边那位呢?看着像位莽夫。因了埋头苦干的速度太快,它的脖子像是患了静脉曲张,上面的羽毛微微抖动着。

“边上有水,去喝几口啊。”我轻轻一嗓子的喊话,吓得绅士不再绅士,它一个急转身,又欲走还留,扭头侧目;莽夫见机,一下跳了过去,将绅士挤到一边,有滋有味地独饮了起来。

许是嫌我多嘴多舌,绅士剜了我一眼;又或许是被挤到了,它绕着碗蹦跳着,移到了莽夫之前的位置。搞笑的画面出现了,绅士瞬间变脸,成了新莽夫,狼吞虎咽的样子,与前者如出一辙。

有缘如此亲近斑鸠,说起来与鸽子有很大的关系。之前,我曾养过两羽肉鸽,养在笼子里的两小只,在两个月后就开始下蛋、孵化,令我欣喜不已。

左等右盼中,小鸽子出壳了,俯视着两只站立不稳的小家伙,我忍不住用手去摸。不料母鸽子尖叫着冲了过来,一激灵之下,我赶紧收手。平素见我伸手就躲的鸽子,如今为母则刚,令我感到惊讶与敬重。

隔天,一只小鸽子掉在笼子下面的隔挡里。好好的小家伙,咋就这么不小心呢?没几天,剩下的那只又摔死在笼外的地上。这都是啥情况?我百思不得其解。

本以为,鸽子不愁吃喝,不担心风吹雨淋,应该会很开心的。现在看来,其实不是那回事。也许,从鸽子的角度来看,自己一直偷生于翅膀展开都费劲的笼子里,已经很不幸了。刚出生不久的宝贝,眼瞅着也要惨遭毒手,自然会难受极了。

再生蛋,再毁掉。几番拉锯战下来,我决心放手。鸽子本该属于天空,我不能用自己的喜好去禁锢对方。也许是听懂了我的告白,面对伸进笼子里的手,鸽子没作任何象征性的挣扎。

放走鸽子以后,喂鸽子的碗,便孤零零地立在窗台上,直到我发现有斑鸠在那吃米。当时,后知后觉的它,惊吓之余,落在窗前的玉兰树上,却迟迟不愿离开,疑似还沉浸在刚刚进食的快乐之中。

此后,我开始留意起窗台,发现喜鹊、乌鸫鸟、麻雀等都飞来了。不过,前两位总是神龙不见其尾,得了便宜立马就撤;麻雀胆子大一点,喜欢呼啦啦地飞来,猴在窗前树上,叽叽喳喳地等着我离开;只有斑鸠最大条,腆着肚子在我眼前晃荡,俨然是位闲庭漫步的将军。有时,我有意空着碗,它就赖在树上守株待“兔”。或者,在窗前,一下子东飞,一下子西去,似乎是在提醒我:它来了,该开饭了。

慢慢地,我开始给窗子留条缝,直到半扇窗户全开。一次傍晚,我笑话每天独来独往的斑鸠是“单身狗”,结果第二天早上,它就带来个同伴,看它那架势,分明是在向我“显摆”;又一次中午,天下着雨,我调侃斑鸠:赶紧回家吧,别被雨淋感冒了。面无表情的斑鸠临了,站在窗前树枝上,张开翅膀,大剌剌地沐起浴来。面对它嚣张的挑衅,我忍不住笑着拿起手机录了一段视频。

几年了,斑鸠成了发表在窗台上的灵动文字,早晚“阅读”,不知不觉间,也成了我的一个习惯。至于是巧合,还是一厢情愿地以为斑鸠能听懂人话,这些已不重要了。

也许,少了羁绊,多了无害的信任和善意就成了人与斑鸠之间一座无形的愉快之桥。不大的窗台,成了彼此放松精神的服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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