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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庆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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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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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深处是俺村

俺村叫东杨庄,又叫大杨庄。东杨庄好理解,因为在它西边三里地,还有一个西杨庄。为啥叫大杨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村里人对外都这么报。

它坐落在离县城五十里外的乡镇,在所有乡镇里,够得上是发配级别了。

从县城到老家,要是掂腿跑,一天都跑不了一个单趟。即使后来有了自行车,就那破路,要想骑个来回,至少也得两大晌。

村子紧挨着乡镇街东头,虽说没街上热闹,但是又不像偏僻的乡下,死水一潭。偶尔还是会弄点新闻出来,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总好过没有。

听老人讲,村里好几百年没出过达官贵人了,没迎过高头大马,也没接过八抬大轿。缺乏高大上的观感,也没有流光溢彩的色调。

有的只是低矮的茅草房,一垛垛泥巴墙,两口深井,外加东坑那一汪清水,弯弯绕绕。

在坑边柳荫下捶衣服的老奶奶,晃着干瘪的奶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击打着棒槌,应和着蛙叫,蝉鸣。

那些错落有致的小院里,不时传出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农家的闺女,声音是甜的,还嘎嘣脆。

村头的岗子上,三五成群的估堆着几个抽烟的老男人。喷空的他们,嘴里必须衔根烟斗,口里的话,仿佛只有用烟丝浸泡过,才更有味。

这时,村子的上空窜起了一缕缕炊烟,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诱人的烟火味。

男人的旁边,悄然来了几个衲着鞋底的娘们,她们是来找自家男人吃饭的,没有喊叫和吵闹,她们只是做着针线,静静地等。

她们懂得怎样给男人留面子,也知道自家的男人一定会像棚里的老牛一样,再弄两句,结个尾,就会乖乖的跟着自己回家。

村子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岁月的老手,抚摸过村里每一件物什。那斑驳的老榆树,诉说着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故事。而崎岖的村路,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踩踏,收获过无数的脚印,层层叠叠,厚重而坚实。

每个孩子出生的那一刹那,村子里就又多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村头的玩童里,也增添了一个弱小的身影。

孩子们生于斯长于斯,自然而然就融入了这片土地,这个村落。他们打小就一起下地割草,放羊,在东坑扎猛子,抓鱼。一起在天擦黑的时候拎着瓶子捉“瞎碰”,在半夜里举着火把燎知了。

当然也偷偷爬过张大爷地里的西瓜,站在墙头摘过陈大娘家里的石榴。

在那些“踢死蛤蟆弄死猴”的童年岁月里,孩子们的快乐贯穿了成长的始终,每个人都是整个乐章的一个音符,欢快地跳跃在共鸣中。

村子的历史永远都在延续,孩子们慢慢长大,中年人渐渐衰老,老年人溘然长逝…..

孩子们从小就憧憬着像父辈那样,过着简单而惬意的生活。种种地,打打差,养猪养羊养鸡养鸭,娶个媳妇,生几个娃。

爹爹是这样过来的,爷爷也是这样终老的。

可是,长大以后,他们才发现,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自己再也无法走祖辈和父辈的老路!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宿命,他们赶上了风云际会的好时代,注定不再是围着房檐转的家雀,而是要成为展翅高飞的雄鹰,去搏击长空,翱翔万里,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

于是他们背起行囊,告别家乡和亲人,挥挥手,消失在尘土飞扬的村路尽头。

孩子们第一次尝到了别离的滋味,辛辣苦涩,但是前路漫漫,唯有戮力而行。

外面的世界很美,也很累,生活是艰辛的,也是充实的。行色匆匆的人们都在和时间赛跑,但是又永远赶不上时间。

成年人的世界里,多的是成功和失败。有欢乐,也有只想一口吞下去,永远不让人看到的泪水。

偶尔在闲暇时,他们也会驻足长叹,感慨那些曾经的,缅怀那些逝去的。

眼前飘过的,是灯红酒绿的城市。心头驻扎的,却是恬淡温馨的故乡。

小时候可真美啊!他们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那时,小伙伴们一起骑过猪,骑过羊,还在风雨交加的夜里,一起跑到南园里,偷摘胡子老爹的桃子,被当场抓了现行,吓得尿了一裤裆。那尿和着雨水,一会热,一会凉,顺着裤腿淌……

胡子老爹在草庵子里,给孩子们上了一课,告诉大家什么样的桃子才是熟的,可以摘吃的。然后让大家好好看看自己摘的那一堆生桃子。

他说话的时候,因为激动和心疼,满脸络腮胡子都在抽搐,但是看到孩子们低着头,内疚的样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把自己摘好存放的熟桃子,分给了孩子们,让大家各自回家。

直到现在,昔日的孩子,都变成半大老头子了,每次买桃子的时候,还条件反射一样,能马上回想起当年的情景,而且一眼就能分辨出眼前的桃子哪个是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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