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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庆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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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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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不知身是客

哥哥离开农村老家已经六七年了,在郑州带孙子。两个孩子从早到晚一刻都闲不住,忙的他也不亦乐乎。平时一年半载才有空回老家一趟,一般也都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因为疫情和身在海外的关系,我更是十几年都没回过老家了。毕竟父母已过世多年,总觉得再回老家,心里没着没落的。可是不回去吧,又老是挂念着老家的人和事,时不时的找机会打听一下,老家那边的信息都是这么得来的。

听哥哥说,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在他离开老家,在郑州看孩子的这几年里,村里已经有三四十口人先后去世了。然后逐一给我说了一下名字,有村里家族的长辈和异姓的老邻居,还有一些儿时的同龄人和玩伴,有的甚至还是比我小的人。

我听了以后,悲从中来,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既惊诧于世事的无常,又慨叹岁月的无情和人生的短暂。

人的生命真的是太脆弱了,如尘埃草芥,须弥之间,活生生的人便化为一缕青烟,阴阳两隔了!

一个拢共两百多人的村子,短短六七年就走了这么多人。如果从我初中毕业离家算起,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了,儿时村子里的人岂不是走了七七八八了?

今年春节,在杭州工作生活的侄子千里跋涉,赶回老家过年。他偶尔拍了几张村里的照片,发到了自家人群里。我发现村里的情景和儿时相比,有了天壤之别,简直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

尤其最后一张照片上,一排排瓦房鳞次栉比,坐落在雪迹斑斑的黄土地上。我横看竖看,愣是看不出是村里的什么地方。

侄子告诉我,这些房子的地方是原来村子东头的东坑,如今已经被村民填平,盖起了房子,住上了人家。

我又一次感到了震惊,同时产生了一阵阵莫名的空虚和失落,真的是沧海桑田啊!

记得小时候,东坑是村里所有人都喜欢去的地方,只要人不在家里的时候,十有八九就在东坑边。

春暖花开时,东坑里海藻茂盛,碧波荡漾。鸭、鹅在坑里戏水,老人在岸边撒网捕鱼;

夏日炎炎,男人在坑沿的梧桐树下打盹纳凉,妇女在柳荫下洗衣,孩子们则跳到坑里洗澡;

到了秋天,满池的荷花竞相开放,挤得乌央乌央的,青蛙在荷叶上跳东跳西,尽情歌唱;

冬天更是另一番景象,整个东坑成了一个天然的大溜冰场,全村男女老少都下到坑里嬉笑玩闹,锻炼身体。

东坑不但是村里人的活动场所,也是村子的命脉和风水宝地。多少年来,靠着东坑,养活了一个村子的人。特别是大旱年间,村里人的几百亩庄稼地,全靠东坑的水去灌溉。

而今东坑被填平了,盖起了房子,建起了院子,住上了村民,昔日的一池清水也只能留在记忆中了。不知道当年的鱼儿去了何方?村民们再到哪里闲逛?孩子们又到哪里游泳呢?

古人云,近乡情怯。其实现在人内心的怯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在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农村到处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村里高低不平,七拐八弯的土路,现在还有吗?那个一到天黑就伸手不见五指,说话带回音的小胡同还在吗?村里还有没有土坯墙的茅草房?当年满村的梧桐树是否还活着……

唐代诗人贺知章在《回乡偶书》中曾写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一幕,现在恐怕又要落在我们这些游子的身上了。

阔别家乡这么多年,现在村里究竟还有多少人认识我,我还能认出多少人?这可是生我养我的村子,我的故乡,我的家啊!

每每想起这些,我心里就一阵阵的忐忑。到时候如果见到的都是陌生人,我该怎么称呼?如果村民都把我当外乡人看待,我该有多么尴尬!

这些乡愁经常缠绕着我,有时候午夜醒来,就会不由自主的思念故乡,想念亲人。童年的一点一滴,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想来想去,睡意全无,悲从中来,泪盈眼眶,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啊,无休无止!

索性闭上眼睛,希望自己尽快睡去。也许只有在梦里,故乡还是原来那个故乡,我还是童年的我,那个一吃过晚饭,就满村乱窜,大喊大叫,搞得大家鸡犬不宁的顽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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