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风情小说《花板眼》系列之二《猫吃老鼠》
系列之一《找牛》(发表于《中国作家网》6月17日。)
系列之三《夜渡无人》和之四《讨债鬼》尚在创作修改之中。
老苏开酒坊,几乎天天与人喝酒,培养了一大批酒鬼,所以生意一直很好。
今天又和马毛、麻酥、竹竿一起喝到天黑掌灯。
为喝酒助兴,他们经常用到赌的方式。一方以两壶酒为赌注,一方以两包烟为赌注。老苏喜欢用烟解酒气。
有时候猜中指。一方将手指的顺序拨乱,藏在另一只手掌里,从虎口露出。猜辨的一方捏着中指不放,做局的一方放开手,谁错谁输。
有时候扛石碾子。这个简单。谁能拿上肩,和举重一样扛定三个数就赢。在人们心目中,一个数相当于一秒钟左右。
老苏眼力劲不行,力气也没有马毛他们挑担子的力气大,经常输,一赔就是两壶酒。
马毛兴致勃勃又要赌。
老苏说:“老赌那几个项目,没意思,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麻酥说:“是是是,老赌那几项,对`香老鼠‘不公平。来点别的,好玩的。”
老苏满身酒香,不管蹿到哪里,别人一闻到就知道是他来了。便起了个绰号:香老鼠,上台坊下台坊叫得挺响亮。
"什么是好玩的呢?"竹竿来劲了,迅速开动脑筋想鬼点子。
半晌,竹竿一拳击在自己的手掌上,“有了,马毛。就赌你老婆翠芝半夜三更黑灯瞎火认不出香老鼠来,以一百个数为限。香老鼠坐到床上,一百个数之内,你老婆开灯就赢了。怎么样?”
马毛哈哈大笑,“有名的香老鼠,还没进屋,我老婆就能闻出来。”
老苏也没信心,连忙说:“不行不行,这么赌,不如把两壶酒先送给你们。”
麻酥像黄鼠狼蹿到了大路上一跳一跳的。“香老鼠,你别怕。一百个数,翠芝不一定醒瞌睡。这回马毛肯定输。”
竹竿加紧打气鼓劲:“我说行,马毛。你老婆精得像猫子。你赢定了。”
马毛醉意熏熏地问竹竿,“赢定了?”
“赢定了。”
“好,赌了。”马毛从裤腰上解下钥匙串。竹竿接过来往老苏手里塞。
“不行不行。”老苏还是不接受。
事情摽上劲了,马毛昏了头,“一条烟,怎么样?你来十壶酒。”
赌注加码了。麻酥和竹竿看戏不怕台高,连说:“可以可以可以……”
老苏也被搔得头昏脑胀,“九十个数就干。”
“干了!”马毛一杯酒全倒进了嘴里。
老苏麻酥竹竿也被酒精烧得火苗子直蹿,一同擎起酒杯,“干了!”
马毛麻酥竹竿拥醉而走,高声喧哗。旁人一看就知是三个酒鬼。
老苏在酒缸里泡大,不管喝多少酒,脑壳一摆就清醒了。
翠芝曾在路上堵着老苏,“香老鼠,你是真不行还是假不行?你不要为了你的生意害死人啦?”
老苏不高兴了,“看你说的,我是做生意嘛,怎么是害死人呢?”
翠芝一撩胳膊上的衣服,“你看,马毛老喝醉,一喝醉就胡来。这儿这儿到处是伤,你看得过眼?”
翠芝胳膊上颈脖上满处是淤青。老苏问:“都是马毛干的。”
“都是他人事不省的时候干的。酒醒了又不承认。大腿上也有,你看不看?”
“不看不看。他要买酒我也没有办法啦?”
“我没给钱到他买酒,都是你输的酒。”
老苏一回忆,确实输多赢少。马毛被老婆掐住了钱,只能用这种方法赢酒喝。“哪你要我怎么办?”
“以你的智商,不让他赢,不就断酒了?”
“不简单赢他。”老苏摇头,“以后尽力吧。”
这一次,老苏很想帮翠芝的忙,赢马毛。不然,十壶酒,够马毛喝上一阵子,醉上一阵子。
老苏临行前,泡在门口河里用香肥皂洗了个干干净净。上岸还用鼻子嗅了嗅臂膀,才相信自己的一身酒气被祛除掉了。
老苏来到马毛家。马毛麻酥竹竿躲在草头置旁边。马毛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看到老苏来了,眼眸子倒发出亮光来了。
麻酥向老苏亮出两根手指表示预祝胜利。
老苏用马毛给的钥匙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朝床的方向摸索过去。
这个房间,老苏不熟悉也不陌生。乡村的房子大同小异,他知道床放在什么地方。他担心的是放在地上的脸盆凳子之类弄出响声。
奇怪的是,老苏摸索过去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很顺利地到达了床边。老苏没敢坐床,怕惊动翠芝。
老苏在心里默着数数:一、二、三、四……
黑夜中,老苏能够感受到翠芝睡在床上,均匀地呼吸。
老苏数到十了,正要高兴:难挨的时间过了九分之一。
翠芝突然爬起来,捂住老苏的嘴,迅速将老苏扳倒在床上。“香老鼠,你抹一身香油老子也闻得出你的酒气。”
其实,老苏进屋之前,翠芝就看到三个酒鬼藏草头置旁边的可疑形迹。晓得他们又在玩花板眼,提前做好了准备。
老苏吓得惊叫了一声,嘴被翠芝捂着,声音不大。他伸手一摸:我的天啦,整个人就倒在翠芝的身上!翠芝脱得光光溜溜。
“你们的花花肠子,以为我不晓得?快说,多长时间?”
“九十个数。”
“够了。”翠芝两脚就蹬掉了老苏的裤衩。热天巴火,本来就只穿着汗衫裤衩。
翠芝一个铁箍打到老苏的脖子上,像一条小鱼一样几游几游就钻到了老苏的身下。
外面的三个傻子还在数数,还在压低声音喊:“开灯,开灯,开灯……”
九十个数数过了,没有开灯。
竹竿说:“好,马毛你输了哩!”
麻酥还在数:“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窗子上面还没有出现亮光。
竹竿醒悟过来,“坏了坏了。香老鼠被猫子吃了。”
马毛麻酥竹竿急忙拍门打户,“开门开门开门……”
灯亮了,门开了。老苏和翠芝完事儿了。
翠芝盖着一层包单从床上欠起身,装着迷迷糊糊状态,“怎么啦?”
马毛酒醒了,急得着脚跳,责怪翠芝道:“平时精得像猫子,他身上的酒气你闻不出来?”
翠芝理直气壮,“你整天酒气熏天,搞得满屋子都是酒气。黑灯瞎火,我怎么分得出是你还是他?自己作死自己受吧!”
马毛为了男人的面子,还是当众给了老苏一条烟。蒙骗别人,也蒙骗自己。
马毛吃了这么大的一次闷亏,从此以后,戒酒成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