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痛不是病

牙痛是常见病，拔牙是小手术。前些年，秦嫂老公拔了一颗牙，花了五十块钱。儿子的一颗智齿被虫蛀空了，经常发痛。秦嫂很有经验地说:“没有留的必要了，拔了它。”并积极推荐老公曾去过的牙医门诊。

儿子疑问:“就是满大街都是的那种个人牙医门诊吗？不去正规医院？他们不会‘宰羊’吗？”

“拔颗牙还上什么正规医院？他们不会宰你，你爸去过这家，眼见为实。”

儿子听话，去了秦嫂说的那一家。

回来时，秦嫂问:“怎样，我说的没错吧？花了多少钱？”

儿子说:“五百。”

“五百？”秦嫂以为听错了。“即便涨价了，也不致于涨出十倍来呀？”

“拿了药的。”儿子没有多说话，从车里提了一大包药出来，扔在冰箱里，有事出门了。

秦嫂明白：儿子被“宰羊”了。

拔过牙的人都知道，简单得很。拔牙之后，用一坨棉球沾一点消炎药水，往伤口处一填，咬上半天，血就止住了。两天不吃硬食物，万事大吉，根本不需要拿这么多药。

更气人的是，秦嫂看了药品使用说明之后，肺都气炸了。这些药竟然是主治十二指肠炎、胃炎、胃溃疡的药。

秦嫂发火了，“骗人，纯粹骗人嘛！退了，退给他去！”

老公劝秦嫂，“算了，花钱买教训吧！”

然而秦嫂却没有老公那么大方。“五百块钱呢，被人骗得太惨了吧！”

生了一夜的气，居然气犯了牙痛的老毛病。“哎哟……痛死我了。”

秦嫂老公说:“要不，你也去拔了它？”

平时怕痛，不敢去拔。今天气乎乎的，却来了勇气。“是的，我也去拔了它。如果要我出五百块，我就好好教训他一顿。”

“是的是的，是应该教训这些无良医生，见钱眼开！”

这家牙科门诊就在街边，秦嫂很快来到这里。

门诊没有病人，秦嫂动作粗放，往医疗椅上一坐，有些失礼地喊:“跟我拔牙！”

医生还是那个中年医生。医生也不计较秦嫂的态度，微微一笑。“好，我给你看一看。”

医生检查过秦嫂的口腔之后说:“今天拔不成，你牙龈发炎，先要消炎。”

套路来了，秦嫂提高了几度音调，准备“开火”教训人了。“是不是先要吃几大盒那种消炎的药？要几百块吧？”

医生不解地抬眼看了一下秦嫂。“不是。是一小包药，几块钱的清火消炎丸。”

秦嫂愣了，将药拿到了手里。“这药管用吗？”

“管用，效果很好。您按剂量吃，吃完了就过来。记住，最好是上午来，因为下午两三点钟，是人体血脉活动最旺盛的时间，要尽量避开它。”

医生说得知情在理，怎么会是“宰羊”之人呢？秦嫂疑惑了。是不是事情没完，重头戏在后面，现在只是下诱饵呢？

三天之后，药吃完了，炎症消下来了，牙不痛了。

秦嫂问老公，“儿子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老公说:“不可能。他说的牙科门诊名字是对的。”

“但我没看出来‘宰羊’啊？你看这药，好便宜！”秦嫂拿起刚吃完的消炎药包装，晃了晃。

“我也觉得他不会‘宰羊’。”

“那是怎么回事呢？”

“要不，继续去侦查？”

“是的，继续侦查。不要被表面现象蒙蔽！”

秦嫂再次来到牙科门诊，中年医生依旧满面春风。消毒，打麻药，拔牙，消炎一切顺利。

动真格的时刻到了，秦嫂做好了准备。她问医生:“多少钱？”

医生说:“一百。”

秦嫂觉得有些意外。“不用开药吗？”

“不用。”

“同样是拔牙，那你为什么要收我儿子五百？” 秦嫂脱口而出。

中年医生莫名其妙，“您儿子？”

“就前几天，个子这么高，戴着眼镜。三十多岁……”

“哦……想起来了。”中年医生说:“怎么说呢？您儿子的生活习惯不太好，长期喜欢吃甜食。他那口牙齿，几乎颗颗都有点小问题，比七八十岁的老人都不如。再不改变饮食习惯，恐怕不久的将来，就会完全坏掉。到时可就真的痛苦了……”

秦嫂说：“这也不是你给那多药的理由啊？”

中年医生笑了笑，“您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您儿子可能患有胃部毛病。我们做牙医的，需要面对面近距离接触病人，能从呼吸的气味当中分辨出来。是我建议他到医院去做的检查，可能是在医院里拿的药。”

“哦……是这样啊，对不起啊！”秦嫂明白过来。

这件事，秦嫂先入为主了。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手机上电视上报道的遭遇电信诈骗的事儿太多，以至于秦嫂“草木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