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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官恩和宋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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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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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幺妹

牌桌子上,有人无意提起海螺子又离婚了,已经是离第三道婚了。

“啥子?”构叶子执起一张麻将牌,停在空中没有打出去。

“就是你那相好的,身边又没了女人,单吊一个了。”

构叶子将牌往“中心城”一扔,“不打了。”

牌脚们着急地喊:“你急什么?这一个`风’打完啦?”

构叶子不听,急匆匆地回屋,抓起一个帆布背包开始收拾衣服。构叶子这次再不想耽搁了。

构叶子老公见状,心喊不妙。“你这是干啥子去,这么着急忙慌的?”

“进城去。”

“进城干啥子?”

“打工。”构叶子临时想的借口不错,村里好多媳妇在外打工。

“你能打啥子工?”老公被构叶子弄得一惊一怍。

构叶子脑子容易犯迷糊,平时干活做事都有些怏怏疲疲,需要老公吩咐,撮一下动一下。

“你不管我的,我能干啥子就干啥子?”

老公问:“那你农忙还回来不?”

村里打工的媳妇,农忙都会回来帮一把。谷子黄了割谷子,棉花白了摘棉花。还可以和家人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免得村里人七嘴八舌。

构叶子说:“回来呀!”

老公便不再说什么了。

那些媳妇不在家的男人,曾对构叶子老公说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家构叶子迟早是要出去的。所以,构叶子喊出门,老公不会阻挡。只是太突然,像一阵漩涡风,让人一下适应不过来。

前两次,海螺子离婚,构叶子也听到了消息。她并不是在犹豫,而是想把家里的事做得差不多了再去找海螺子。可等构叶子找过去时,海螺子已经找到了下一个女人。

海螺子也不怕伤构叶子,对她说:“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平白无故离的婚?”

构叶子问:“你是有了下家才离的婚?”

海螺子说:“你总算主动明白了一回。”

小时候,构叶子和海螺子是邻居。构叶子喜欢海螺子,海螺子却总拿她当邻家幺妹,总说她喜欢犯迷糊,干傻事。

构叶子也是,总想在海螺子面前表现得乖巧一点,可爱一点。可不知咋的,人一用心,反而显出做作,结果总是适得其反。

构叶子委屈地说:“人家是喜欢你,不知道怎样做才犯迷糊的好不好,我又没有对别人犯过迷糊?”

海螺子被构叶子的迷糊劲儿惹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憋得发红。海螺子从小就这样,不像山里孩子。别人跑着上学,他却不敢,只能落在后面慢慢走,由构叶子陪着。爹妈以为肺上有毛病,找医生看过,没有看出根源。“你真要我的命啊!”

“对不起,对不起……”构叶子急忙拍打海螺子的背心。

一会儿,海螺子就恢复过来了。

构叶子跑回娘家,想找海螺子的母亲问一问情况。构叶子的父母已经随大哥进城生活去了,老屋卖给了别人,屋前屋后有了一些新变化。只有屋后山上的构树还是老朋友,看到她仍然亲切点头,露出笑容。

构叶子直接推开院门,进了海螺子家,喊道:“阿姨……阿姨在家吗?”按她的想法,阿姨岁数偏大,一般不会出门。

屋里出来一个男人。“构叶子稀客啊。”

构叶子说:“山驴子,你来串门啊?阿姨在屋里吗?”

山驴子说:“阿姨不在屋里,阿姨跟海螺子进城了。”

构叶子这才明白过来。“海螺子把屋卖给你了?”

“额。你找海螺子是吧?”都曾是娃娃朋友,彼此之间,没什么事不知道。对海螺子最近的事,山驴子知道的可能比构叶子还多些。

“额。我问你一声,海螺子是不是又找了下一个女人才离的婚?”

山驴子说:“这回不是。是他老婆嫌他身体不行了,捞不到钱才离的。”

“多大点年纪,身体就不行了?”

山驴子也没讲客气,直接了当说出原因。“女人沾多了,累的呗。”

既然没有出现上两次的问题,构叶子心里有了谱。构叶子打算直接进城去找海螺子。

山驴子吞吞吐吐地说:“构叶子,还是别去找他了?”

“为什么?”

“他病了,病得不轻。”

“什么病?”

“还不是小来的那个病。”

“那不要紧。”

“他离了几道婚,手里也没得钱了,蛮造孽!”

“正是造孽,我才放心不下他。”

山驴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知道构叶子心里一直惦记海螺子。构叶子犯起迷糊来,说好多话都叫不醒,何况海螺子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个知情达理的女人照顾。

山驴子说:“好吧,我来写个地址和电话给你。”

“谢谢啊。”

来到城里已是下午,构叶子一下班车,两眼全是高楼,比她屋后的山梁还要高。满眼人流车流,比她屋门口的小河宽几倍。

这么多屋子,找哪个小区,找几幢几号,肯定为难,哪怕她手里拿着写有地址的纸条。

不过,口是大路,她一路找一路问,有人听不懂山里口音就直接亮纸条。好多热心人说:哦,是这里呀。然后手指方向,说哪里过一条街,哪里拐一个弯。构叶子一个劲儿“嗯嗯嗯”,实际上听得迷迷糊糊的。人家一走,她走不了两步,又六神无主,又得问。就是走到跟前了,走到楼上楼下了,她还在问。构叶子感觉找一个人好难哦,比小时候“躲迷藏找宝宝”难上几倍。

构叶子走进一个小区,看不到楼道口在哪里。她问一个路人,“这幢楼从哪里进去?”

来人打量了她一下,“还往前走,有一道大铁门,就是楼道口。”

哦,难怪的。构叶子到大铁门这儿来过,她以为是人家的车库。

铁门紧锁,怎么进呢?构叶子只有站在旁边等。

看到有人过来打开了门,构叶子就跟着进来了。

那人想阻拦,“哎哎哎,你不像这里的住户,怎么进来了?”

构叶子说:“我来找个人。”

那人看构叶子一副老实相,就不再计较,噔噔噔上楼去了。

构叶子找到“604”,轻轻敲门。构叶子心里嗵嗵作响,她蛮怕敲错门。

“咔嚓”一声,屋门打开了。门缝里钻出一个小姑娘的脑袋。“阿姨,你找谁?”

构叶子一看小姑娘长相,心就落位了:这不就是海螺子的姑娘吗?终于找到了。

“阿姨找你爸爸。”

小姑娘很机敏,“你说我爸爸叫什么?”

“叫海螺子。”

像是对上了暗号,小姑娘打开门,并朝厨房喊道:“奶奶,有人找爸爸来了。”

海螺子母亲从厨房里迎出来,看到构叶子,表情略显惊讶。“构叶子?”

“是我,阿姨。”

海螺子母亲见到构叶子,竟然眼圈一红,扑籁籁地流起眼泪来。

本来,构叶子是海螺子母亲认定的媳妇,无奈海螺子自古作怪,失去了缘份。构叶子来看望她,联想到自己老运不佳,自然是情不自禁地落泪了。

家里除了刚才这个小女孩,还有两个小男孩。

构叶子问:“海螺子生了三个?”

海螺子母亲说:“额,一个老婆一个,全扔给我了。”

海螺子母亲上了年纪,身体又有病,有时候,照顾不过来,只能偷偷抹泪。被孩子们发现时,都会过来安慰奶奶,用甜甜的叫声为奶奶驱赶疲劳。

小女孩发现奶奶落泪了,乖巧地拉着奶奶的手,“奶奶,奶奶。”

构叶子也跟着一阵眼圈发热,她转移话题,问道:“海螺子哥呢?”

海螺子母亲说:“他不住这里,他另外租了间屋子。”

“他眼下在做什么?”

“在一个学校门口摆摊卖水果。”

“哦……”

与海螺子母亲聊了一会,构叶子大致了解到了海螺子的离婚情况。

第一个妻子离婚时,分走一个“五金门市部”。第二个妻子离婚时,分去一个“理发厅”,都是海螺子投资办起来的。第三个妻子,就是个“专门耗钱的”,年年在外面旅游逛风,钱玩没了就打电话回来要。海螺子承受不住,才一拍两散。

海螺子的出租屋是他表妹帮忙租的。表妹狐疑地拿眼瞅着构叶子,“你是海螺子哥的什么人?”

“我们是邻居。”

“找他干啥子来?”

“来看望一下他。”

“哦……”

这几年,表妹没少为海螺子操心。海螺子的五金门市部和理发厅,都是她帮忙搞起来的。眼看海螺子开始上道挣钱了,却被几个女人缠得“头昏眼花”。表妹时刻提醒海螺子,别被灯红酒绿迷了眼。可海螺子不听,落到眼前这种地步,她也心痛得不得了。

构叶子到来,表妹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出租屋在一个菜市场的角落里,阴暗潮湿,浊气冲鼻,屋里凌乱得像个狗窝。

“这就是海螺子哥住的地方?”

“额。还是他们两个住的地方呢!”

构叶子知道表妹说的是海螺子第三个妻子。能把一个屋子整成这样,完全可以看出一个人是什么生活质量。

看到此,构叶子似乎看到了,每一次,海螺子从外面回来,家里冷锅冷灶。而床上有一个女人,披头散发,拿着手机,在那儿神经兮兮地发笑。

构叶子心里发酸。她对表妹说:“你有事去忙吧,我想跟他收拾一下。”

表妹说:“不起作用,我跟他收拾过无计遍数,过两天就又这样了。”

“收一下总比不收好。”

“那就辛苦你了。”

看构叶子的行为,又像是扑向海螺子的架势。表妹站在出租屋外面愣了半晌:海螺子哥这么有女人缘吗?不就是一个普通男人吗?现在还掉在“水坑”里?也许是应验了一句话:一个人落水,只要还在扑腾,一定会有人来救你。

现在,表妹不担心海螺子损失钱财,而是担心他那个身体会受不住女人盘整。

海螺子回来了,将三轮自行车停放在门口。车上的纸箱子里,装满了苹果香蕉梨子……海螺子拿出一块花油布将水果严严实实捂好。

表妹跟海螺子打过电话。“海螺子哥,你屋里又来了一位‘田螺姑娘’呢?”

海螺子说:“啥子‘田螺姑娘’?笑话不是老表说的呢?”

“我笑你干啥子,她说她叫构叶子?”

“哦……是她呀。她来干啥子?”

“我怎么知道?跟你说呢,你就是不听我的话,栽在女人身上的,这回千万要把持住啊?”

“知道,你放心,现在保命要紧。”

构叶子从窗户里看到门口有人影晃动,出来看情况。“海螺子哥。”

已经有好几年没看到海螺子了。眼前的海螺子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男人。脸上经风沐雨,沟壑遍布,落满沧桑。头发枯槁,色泽暗淡,沾满灰尘。

好端端的一个男人,被几个女人整成了这副模样!

海螺子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构叶子说:“我进城来打工,来看你一下。”

“我有啥子好看的,一副落魄相!”

海螺子买了菜,亲自下厨烧了一餐饭。构叶子不来,他没在家里动个火,都是在外面到处“打游击”,随便在小馆子里炒个花饭就解决一餐。

海螺子问构叶子,“你找好了打工的地方吗?”

“没有。”

“找到了村里出来的伴儿吗?”

“没有联系她们。”

“哪你打算怎么办?”

“出去找呗。餐馆,工地,保姆,超市,哪儿都要人。”

“也是。”

这一夜,一个睡条发一个睡床,两人拉呱扯呱了半夜,两边家里情况都聊得亮透透的。

第二天,构叶子说是出门找事情做,其实只是在菜场里转了一圈,买了一些菜就回屋了。她的目的本身就不是来打工的。

晚上,构叶子说:“工作没找到,也不用着急。我想明天到你的摊子哪里看一看。”

这倒提醒了海螺子,“还找什么工作,就跟我一起卖水果得了,两个人有两个人的卖法。只要吃苦,学校门口的生意还不错哩!”

构叶子没有推辞,开始帮海螺子卖水果。海螺子也是做生意的精,构叶子来了,他又开辟了一些新项目。比如卖炒货,瓜子,花生,板栗……有些货在农村多的是,又便宜。经他用大砂锅一炒,就增值赚钱了。海螺子进城第一桶金,也是这么摆摊赚来的。

两人一同进,一同出,倒还相安无事。因为海螺子表妹经常来“关注”,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要跟构叶子单独租个地方住。

构叶子为难地说:“我没有多少钱。”

表妹说:“钱是小事,我跟你垫。”

构叶子说:“我没出过门,一个人住蛮害怕。”

这样说,表妹就无可奈何了。

一个女人在身边,海螺子能够平静安稳的呼呼大睡,是他心里没有多想。一二三个女人,够他喝了这么长时间的烈酒。一回醉两回醉,已经麻木了。再说,构叶子是邻家幺妹,如果动了她,那就是无回头路可走了。他还想回村里走一走的,不能做无根浮萍。

过了不多久,构叶子的老公打来电话。“现在稻子黄了,我一个人收不来,你说了回来帮忙的。人家媳妇都回来了,都在问你,我不好回话呢?”

一忙,构叶子就把这事给忘了。

海螺子说:“你回去吧。”

构叶子说:“才进了这么多货怎么办?”

“不要紧,农活得抢时间,这些货多卖几天没问题。”

临别,海螺子拿出一迭钱来,“给你。”

构叶子说:“不要这么多。”

“带上吧。一说出来打工,回家不带钱,像什么打工的。这本来就是我们讲好的,是你应该得的。”

“好吧。我一收完谷子就回来。”

“走吧。”海螺子微笑点头。

这一段时间,构叶子跟他风餐露宿,他心里一痛,就又开始憋气了。虽然这个病没查出原因,他身上另有一种新病却是确了诊的:心脑血管疾病,可以随时要他的命。构叶子几次问起,他那个憋气病怎么样了,他都轻描淡写地说,没事。重要的病,他没有吭声。

构叶子走之后,海螺子反而不像以前说的那样能安静了。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动物,一个人在你的生活当中硬生生地抽走,不会没有反应。在卖水果时,海螺子经常随口喊:“构叶子,有人称两斤板栗。”没人回应,便是一段黯然神伤。在夜里,有时口渴,海螺子会起来摸茶喝,摸不到,会喊:“构叶子,茶杯放哪里了?”没有回音,更是一段深深孤寂。

理性和情感如同风雨胶着,一阵一阵交替反复。海螺子行走在路上,被淋得浑身湿透。

海螺子整个人,一会儿像一坨软散的泥巴,瘫在地上。一会儿又像僵硬的石磙,在河坡上骨碌骨碌滚动,满身痛疼。久病出神医,他自己都知道,这是气脉不活的症状,是心血管疾病带来的后遗症。

就在海螺子经历痛苦之时,构叶子回来了。她背来了几袋子山货,准备拿到摊子上出售。

构叶子见到海螺子,眉开眼笑,犹如路边山花摇曳。海螺子见到构叶子,神清气爽,一身困乏抽离而去。

那一晚,构叶子因为背山货,累了,不想动。睡在床上呼呼声,像醉酒的小绵羊。

海螺子终究没能控制住。身上有一团火,越烧越旺,烧得他昏头胀脑。

海螺子扳正构叶子的身体。构叶子模模糊糊嗯了一声,自动翻转过来。

海螺子拿开构叶子放在前胸的双臂。构叶子又自动往上举过了头顶。

构叶子的动作,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犯迷糊。反正海螺子受到“鼓励”,情不自禁匍匐到构叶子身上。

激情泛流,那团火气老在海螺子身上滚来滚去,像要找一个突破口,始终没找到。海螺子脑壳发懵,视线开始模糊。

有经验的人,会立即停止。构叶子很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一直装睡不动,好让海螺子尽情发挥,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在身边降临。

而海螺子“一声长啸”之后,症状没有放缓,反而晕眩来袭,一下子瘫倒在构叶子身上,呼吸紧促。

“海螺子哥,怎么啦?”构叶子急忙翻身爬起,熟练地拍打海螺子后背。

“别拍了,没用。快打‘120’。”

救护车在一片惊疑的目光中,疾驰而去。

医生急救了两个小时,海螺子还是撒手而去了。

构叶子整个人懵掉了,坐在走廊冰凉的铁椅子上,像一截木头,连眼泪都无法流出来。

海螺子的表妹赶到医院,本想责怪构叶子两句,看构叶子的精神如此状态,也不敢说多的话。

海螺子的母亲经受不住打击,整个人瘫倒,看来以后也得需要人照顾了。

三个孩子哭哭啼啼没了依靠。他们的命运彻底没了方向,如果亲生母亲不愿意接回去,他们就只有上孤儿院了。

构叶子呆在出租屋,怔愣了几天以后,来找海螺子的表妹。“祸是我惹的,我应该承担责任。我想把三个孩子都带回去,我来抚养他们。”

“啥子?”表妹诧异道。

照说,出这种事,构叶子想走的话,可以干干净净地走。构叶子倒好,等了这么多天,想了这么多天,想了这么个法子。这不是一天两天,这可是一辈子的责任呢。三个儿女,要多大开支,她考虑清楚了吗?

构叶子说:“在农村,可能吃的差一点,穿的差一点,饿是饿不死人的。”

看构叶子好像下定了决心,海螺子表妹很感动。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的真情之人。表妹说:“这样吧,我来带一个小的。小姨(海螺子的母亲)也需要人照顾了,你带两个大的走吧。”

“可以。”

回家那天,母子三人背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山梁上。峰连峰,水连水。一路山风唱歌,一路枝叶伴舞。

两个孩子,被野花野草吸引,完全释放出孩子的无邪天性,一路又唱又跳,十分开心。

构叶子看着两个小孩蹦蹦跳跳,仿佛看到了小时候她和海螺子在一起蹦蹦跳跳的样子。

构叶子远远地望见,屋门口,老公手搭凉棚朝这边张望。

构叶子老公心里清楚,差一点丢了的媳妇,又回来了。从此以后,他们会相濡以沫,共度一生。

就这样,构叶子进城打了一回工,别的媳妇带回来的是钱,只有她带回来的是两个娃。村里人都说,构叶子这回犯了一场顶大的迷糊,将自己的一生都捆绑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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