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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官恩和宋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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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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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绿灯

百里长渠不宽,五六十米。渠上有一座桥不长,八九十米。

当初为了修这座桥,费了老鼻子劲。因为桥的一头,涉及住户拆迁,人们眼巴巴地盼望了好几年。通路时,人们欢欣鼓舞。有情绪激动者,还专门买了两架鞭炮挂在桥头放。结果违反了《城市禁鞭条例》,被有关单位罚了一笔款。不过,那人说,罚款也高兴。

因为是公园地盘,桥上挂着霓虹灯,一到夜晚,霓虹飞流,煞是好看。桥通了,两条街串联了,来往的人多车多。两边桥头有人摆开了地摊,桥头凉亭里,条石上坐着挤密压密的老头。

欣喜之余,人们发现了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小小问题。

由于两条街不是笔直相对,与桥头相连处均有缓坡。加上渠桥修成顺弯型,导致桥头街口的红绿灯被遮挡。街上行车与渠路行车经常发生冲突,碰头擦脑的事故连连发生。

行人还好,因为慢,可以及时发现端倪,不过也要伸长脖子看红绿灯。

老头们议论:设计这座桥的人,是个傻子吧?干啥子要设计一个顺弯?设计一个梯形直道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也有人说:也许人家认为这里是公园,设计顺弯好看呢。你没听说,好看的女人要扭三扭呢。

两方意见争执不下,就这么长期相持着。时不时有人提起,再争论一番,当然都知道争论不出所以然来。

直到有一个无名老头出现,事故才少一点,争论声才小一点。

这老头什么时候“入伙”的,没注意,姓什名谁更不晓得。

老头们本想依照惯例,找出他一个什么特点,取一个绰号,却始终没发现他殊于常人的地方。

看他戴个眼镜,满头白发,举止文雅,像个知识分子。又看他体态浑实,双眼炯炯有神,又像某个部门退休的干部。绰号着实不好取,一直议论,一直没有结果。和议论“桥弯桥直”一样。

这老头不声不响不出众。别人下棋不作声,别人唱歌不跟着和。他永远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永远是人群圈子最外面的那一个。

时间一长,人们发现了他有所不同的一点,有了点印象。他经常站在凉亭外头,有时候太阳晒脑壳,他傻不愣登不知道往凉亭里挤一挤。

也许是这个老头站在那儿,能看到街口红绿灯,能看到从长渠路上过来的车和人。碰到有危险了,他最先发出“哎哎哎,看车”的声音提醒人家。

别的老头看到这种情况,也会提醒,但没有这老头灵敏,没有这老头嗓门大,效果好。

这老头的作用有点像交通警察,也有点像红绿灯。

有老头开窍,“有了,我们就叫他‘交警’,老交吧?”

有老头反对,“这不行吧,容易混淆。不知道的,以为他真是交警呢,不能冒充国家工作人员。”

“那就叫他‘红绿灯’,老红。这个不会让人误会,还显得有故事。”

老头中,没人提出反对。一人喊老红,十人跟着和。大概绰号都是这么来的,不容商量。

“老红”正式开喊,这老头微微一笑,表示接受。这毕竟没有恶意,毕竟还能体现一点“余光余热”的意义。

有老头说:“老红,你揪胡子打嘴巴,借机学路口交警,买个铜哨,吊在胸前。碰到情况一吹,又轻松,又响亮。”

有老头说:“不消买得,我以前是体育老师,铜哨是标配,家里多的是。你要的话,我跟你拿一个来,消消毒就可以用。”

老红未置可否,那老头就真拿来了铜哨。

老红一吹铜哨,哨音刺耳。有路人吓了一跳,十分不高兴。“干啥子?”

老红说:“你看,那边过来了一辆车,你没看见。”

“哦……谢谢啊!”

路人照直一冲,汽车照直一冲,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有时候,有老头问:“你为啥子干得这么欢心呢?”

老红说:“我下象棋不行,拉胡琴不行,玩纸牌也不行,也不会跳广场舞。做这点憨事,混时间,还行!”

老头们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不过,有好事者胡乱猜测,老红退休前是干啥子的。

有老头说,老红十有八九是知识分子,也许就是勘测设计院的。看他对这座桥这么上心,该不就是他设计吧?

一人为假,十人为真,一百人就是铁定事实。不止一个人直接了当地问老红:“当年,你为啥子把桥设计成了弯的呢?”

老红有口难辨,脸上红一块绿一块,真成了一盏红绿灯。

不过,不管设计有没有缺陷,能走人走车,缓解交通压力的事实,谁也抹不掉。老头们“批驳”了一阵,不约而同都选择了“原谅”。仿佛事情已经寻到了根底,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但是,老红却为此在屋里“不舒服”了两天。

桥头凉亭里,那个拿铜哨来的老头,自愿代替老红,照看了两天桥头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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