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幺妹》姊妹篇
(前情提要:山村女人构叶子进城找青梅竹马的海螺子。海螺子积劳成疾,撒手人寰。构叶子将海螺子的一双儿女带回农村自己抚养。历经千辛万苦,一步一步把娃子们抚养成人。)
一
几个男娃子可以糙养。老大是女娃子,是构叶子的心尖宝贝,只要情绪上有一丝变化,她都看得出来。
娃子们一天天成长,在构叶子面前“日新月异”。构叶子既欢心,又深感责任越来越大。
三个儿子与牛犊子有得一比,在家里拱进拱出,带着阵阵虎气。有时候撂蹶子,一跑没影儿。有时候抵脑壳,又斗得哭哭啼啼。构叶子吼两声,又都吓得瑟瑟缩缩,老老实实。只有老大,不需要构叶子费神操心。
老大虽然做事规范,毕竟是女娃子,心事比男娃子重一点是肯定的。
老大读初二,十二三岁了,每个星期回来一次。构叶子十分重视老大的初潮期来临,积极和老大沟通,让她提前了解女人是怎么回事。
老大笑着说:“妈妈放心,这些知识,班主任女老师都教过我们。”
构叶子说:“妈是怕你忘记,怕你慌张。”
“不会的。”
但老大的笑声似乎越来越少,有时候发笑也只抿一抿嘴,完全没了以前那种“没心没肺”、啥子都没想的开怀劲儿。
构叶子老公树墩子也说:“老大胃口没得以前好了,人瘦了,像有了心事。你平时多陪她聊聊天,探探她在想什么?”
构叶子说:“我是在问老大,可她不说。只说,没啥子,让我放心。你说咋办?”
“对女娃子我也没有好办法,要不你到大嫂那儿学学经验?”
“这是个好方法!”
构叶子从大嫂那儿取经回来,问老大,“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老大一阵迷惑。“妈妈不在眼前吗?”
构叶子说:“我是说你那个亲生妈妈。”
“想她干什么?”
“那就想念‘老五’了?”构叶子把海螺子的小儿子,顺乎情理的喊着“老五”,是海螺子的表妹在帮忙带。
老大不吭声了,眼圈泛红,随后忍不住涰泣出声。老大的心思被构叶子猜中了。
“别哭,这丁点小事不值得哭,不能动不动就流眼泪。”构叶子说:“想念小兄弟,我们去看他,不就得了?”
老大说:“我怕耽搁妈妈的时间。”
构叶子说:“我女儿不开心,要时间有什么用?我们马上就走。”
构叶子的那种风火劲儿依然存在。老大破涕为笑。
构叶子正要领着老大老三出门,院门口突然出现了海螺子的母亲,手里就拉着海螺子的小儿子“老五”。
“巧了!”沟叶子惊喜不己,“阿姨,老五!”
老大老三钉在院子里,纹丝不动,傻了。
海螺子的母亲思念孙儿孙女,海螺子的小儿子想念哥哥姐姐。祖孙俩便舟车劳顿,赶到了构叶子家里。
祖孙相见,抱头痛哭,泪流满面。特别是老大,眼泪像泉水从山间奔出,流得痛痛快快。
为此,构叶子还有些责怪自己,怪自己脑子反应过慢,让老大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委屈。
老大懂事,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这次总算释放出来了,构叶子长吁了一口气。儿女之事,比事先设想的要复杂得多。
今年暑假,老大又走进走出,心神不宁。构叶子明白,老大是在盼望海螺子的母亲,能够带着“老五”早日出现。构叶子也在默默期盼,可阿姨和老五迟迟没有动静。
构叶子忍不住给海螺子的表妹打了电话。“表妹呀,今年阿姨和老五还来不来的?”
表妹犹犹豫豫地说:“今年可能来不成了。”
“为啥子?是不是阿姨不能出门了?”
“不是。是老五病了,在住院。”
“啥子病,这么严重,还要住院?”
“没啥子大病,就是发烧,正在降烧。”
构叶子决定,带老大和老三进城去与亲人团聚。
老大老三听说马上能见到奶奶和弟弟,心情格外爽朗。
二
这次姐弟三人见面是在医院病房里。老五气色不错,支楞起脑壳看到哥哥姐姐来看他了,发出一声尖叫:吔……一骨碌从床上溜下来,抱着哥哥姐姐一阵蹦蹦跳跳。
三姐弟转着圈地大笑。
构叶子和表妹来到走廊的铁椅子上坐下。
构叶子问表妹,“我看老五的气色像蛮好嘛,啥子病?”
表妹说:“烧刚刚退下来。”
“啥时候出院,医生说了没有?”
“现在还不谈出院。”
构叶子蹙紧眉头。“啥子病?”
表妹看了构叶子一眼,欲言又止。
“啥子病嘛,急死我了。”
表妹从包里拿出老五的病历交给构叶子。
构叶子翻了半天,看不出所以然来。“我又看不懂。”
表妹直接指向了诊断结果。这几个字构叶子倒是看清楚了:再生障碍性贫血。
“啊……?”构叶子惊得脑壳一阵发晕,身体摇晃了一下。她有一个表哥就是得的这种病过世的,不过现在医学比以前发达了,治疗方法肯定有。“医生没说有啥子好方法吗?”
“说了,最好的方法就是骨髓移植。”
“那就做手术呗。”构叶子相信表妹有这个经济能力。她也是在做生意,当年海螺子的几个店铺都得亏她鼎力相助。
表妹说:“谁不想做呢?就是骨髓难配型啊!”
“这次正好把老大老三带来了,让他们配一配。”
“希望渺茫。他们只是同父亲的姐弟,成功率不高。我和阿姨也算老五的直系血亲,都没配上。”
“成功率不高,说明也存在成功率呀。万一配上了呢?”
“我不想惊动娃子们,不要配对不成,倒给娃子们留下阴影。”
“怎么检查的。”
“抽血化验。”
“这好办。我就对老大老三说,难得进一回城,我们借机做一回身体检查。娃子们相信我,不会起疑心的。”
表妹想了想,这也失为一种好方法,万一配型成功了呢?
构叶子带着老大老三来到采血点。老大老三抽过血,构叶子也伸出了胳膊。
表妹说:“你就没这个必要了。”
构叶子说:“我知道没这个必要,但娃子看着我,怕露馅了。”
虽然只抽几毫升血,但里面注入的是满腔母爱。表妹也是母亲,能够深深体会。
可惜,两姐弟与老五也没有配型成功。构叶子和表妹又陷入到深深的不安之中。他们只能等待,等待医学库的配型消息,这个等待也许是半年,也许是几年,老五能够坚持住吗?
构叶子冥思苦想,突然想到了老五的亲生母亲头上。“她最有可能配型成功呢!”
表妹一阵苦笑,“我也知道她是最大的希望。我已经联系过了,人家说不在家里。”
“是她亲生的,她会见死不救吗?”
“人家没说见死不救啊,只是说尽快赶回来。这个尽快是多快?是几天?是几月?或者是几年?”
“不会吧?”
表妹从手机里翻出一个电话号码给构叶子。
构叶子说:“这是一个座机电话嘛。”
“你拨一拨,我拨她是不接的。”
构叶子试拨了一下,电话那头,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喂……喂……怎么不说话呀?”
构叶子撂下电话,气疯了,“本身就在家里嘛!还有这种人啊,自己的娃子自己不救?”
表妹显示出无可奈何。“天底下就有这种人呢!”
构叶子说:“我来去找她,你有她的地址吗?”
“没有她的住址,只有她们开早点铺的位子,还是碰巧得到的。她十天有九天不在铺子里,都是她老公在做,很难碰上她。”
“有这个地址也行,我就不信找不到她。”
构叶子以为像上次她找海螺子一样容易,别人都会热心相助。以为只要找到老五亲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五就会有救。她想得过于天真了。
早点铺倒是好找,在一条不大的小吃街上。一间门面,门楣上写着“老胡虾仔面”。看来,老板姓胡。
店里有一个女人在忙活,和构叶子的年龄差不多。构叶子看过照片,确定不是老五亲妈。
构叶子特意到早点铺里过早,以便多了解胡老板的为人,考虑怎样开口说话。
构叶子就在这条小街上磨蹭,她想等到晚上,跟踪胡老板回家,不就知道老五亲妈住的地方了吗?
构叶子想错了。早点铺最多忙到中午,下午是休闲备料,晚上会正常时间回家。
构叶子等到晚上八九点,最后结果是,胡老板关门打烊,熄灯入睡。
构叶子说:“我们是不是搞错了,人家是两口子嘛?”
表妹说:“没错,那个女人是帮工。”
“明白了。”构叶子点头。“那他不回家怎么办?”
“他也不敢长时间不回家呀?”
“哦……对。”构叶子觉得自己脑子就是没有别人好使。
构叶子继续在“老胡虾仔铺”里过早,继续在小街上等候。
有一天,构叶子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拉着一个小男娃子进了“老胡虾仔铺”。真真切切听到那个女帮工喊了一声“老板娘”。
构叶子眨了眨困顿的眼睛,迷糊的脑子里透进一丝亮光:“老五亲妈”来了!
老五亲妈在铺子里一直晃到晚上。构叶子知道,辛苦了几天,今天终于有收获了。
果然,天色麻眼,老胡两口子准备回家了。老胡一家人骑着摩托车走的。
构叶子急忙拦了一辆的士,“快,跟上前面那辆摩托车。”
“明白。”司机是个中年人,似乎老江湖一样,显得熟而溜之。这样的活,司机都喜欢,没有目的地,说不定会跑半个城。
司机十分精明,一步不拉,紧紧跟着老胡。路上不时有“小情况”出现,吓得构叶子呯呯心跳,但司机像玩儿似的轻松躲过。
构叶子喊:“慢点,慢点。”
司机说:“这活儿不能慢,慢了就要丢线。”
看着老胡进了“紫月香筑”小区,的士车停了下来。
构叶子着急地喊:“进啊,跟他进去,看他在几栋几单元。”
司机说:“进不了,有保安管呢。我看你也不是这个小区的住户,进不去的。”
“哦……”构叶子看着老胡的摩托车消失在楼宇后面,只能干着急。
三
看着“紫月香筑”小区门口,人们进进出出都很顺畅,那么多人,都不为难。构叶子不相信个个保安都有那么好的记忆力,小区的人不一定个个都认识。
构叶子混在一群大妈里面,通过闸道,已经进小区了,还是被保安喊了出来。“哎哎哎……怎么扬起个脑壳就进来了?”
构叶子说:“我是老胡家的帮工,回来拿个东西。”
保安问:“哪个老胡?这个小区里,老胡多得很。”
构叶子说:“就是前街开‘老胡虾仔铺’的。”
“哦……过来登个记。外人进门要登记,你不知道吧?”
“知道。”构叶子暗喜,只差一步就可以进小区了。
然而,构叶子填写的“老胡”让保安起了疑,“胡啥子写清楚。几栋几单元写清楚。电话写清楚,好核实。”
这哪里晓得呢?这一招把构叶子挡得死死的。就这样,构叶子被识破了,被保安轰了出来。
构叶子不甘心,就在小区门口打转,寻找机会。
这会儿,构叶子看到有一群穿着红马甲的大妈,说说笑笑从里面要出来。这是一群发广告的人,平时,小区是不准这些人进入的,领导逮着会罚保安的款。
保安拦着不让出,“你们说清楚,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就放你们出去。”
这些大妈不屑保安,“你管得我们怎么进来的。你不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你们领导来了,看谁吃亏。”
保安说:“好好好,你们走。下次不要来了。”
有一个大妈扬了扬手里的广告单,“废话,我们已经发完了,还来干啥子?”
保安气得不行。“真是见鬼了,明明盯得紧紧的,从哪里溜进去的?”
是啊,从哪里溜进去的呢?构叶子赶紧拦着大妈们取经。
“啥子?你也想进去贴小广告?”
“嗯。”
“请一个车,把你拖进去不就完了?十块钱。”
“在哪里请?”
“前面巷子里,往这边来的,都是回‘紫月香筑’的。”
哦……猪油灯草,不拨不亮。这么简单的事情,还为难这么长时间,真是够笨的。
构叶子装着要发小广告的人,花了十元钱,坐进一辆小车后座。关好车窗,压低脑壳,顺利地通过了保安岗亭。
进入小区,构叶子就懵了。老胡在哪里?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这个小区是个老旧小区,楼层都不高。但幢数多,不是喊两嗓子就能解决的事。
构叶子一急,脑壳就糊。短时间,她可以在小区找个地方坐下休息。时间一长,会被别人当着小偷的。
构叶子问表妹,“我已经进来了,继续下去怎么办?”
表妹说:“我记得‘紫月香筑’楼层都不高,你拨座机电话应该能听到回铃声。”
“得了。”构叶子侧耳聆听,还真听得到身边楼上有电话铃声响。构叶子决定,就从身边这幢楼拨起。
一幢楼大概有四个单元。构叶子在每个单元楼梯口处拨一回电话,听不到回铃声音就往下一幢楼走。
每一次拨打时间最多响三声,就掐断。如果老五亲妈接起了电话,就做小广告推销。啥子开锁呀,啥子摸奖啊,所有构叶子能想到的都可以说。反正老五亲妈听不出构叶子是谁,不用变声音。构叶子动起脑筋,也学得聪明了一点。
构叶子拨了几幢楼,都没有听到回铃声。听到回铃声音的,她又没拨,是别人的电话。
最后一次,构叶子听到老五亲妈说了一句:“今儿中了邪……”就再也拨不进去了。电脑回话说:“你拨打的电话现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一定是老五亲妈将话筒撂在了桌子上。
今天虽然失败了,但构叶子离老五亲妈越来越近。
第二天,构叶子鼓起信心,继续寻找。
她终于在一个楼梯口,听到了座机的回铃声音。构叶子循着声音,来到六楼。老五亲妈烦不胜烦,又撂下了话筒。构叶子又拨了一个老五亲妈的手机号,响声再次从屋里传出来。
构叶子终于锁定了老五亲妈,老五终于有救了。构叶子一想到这儿,心情就有些激动。
老五亲妈怒吼道:“你们烦不烦啦,让不让人活了?”
构叶子也不客气地回话:“你嫌烦的话,海螺子的小儿子就活不成了。”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你打开门就知道了。”
四
自从听到座机不正常的铃声,老五亲妈就感觉“不祥”征兆越逼越近。构叶子她不认识,但随后赶来的表妹,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构叶子有些情绪过激,几声质问让老五亲妈有些招架不住。老五亲妈说:“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换着我,是没有能力接受海螺子的几个娃子的。”
表妹却很客气,“我只是想当面听听你的说法。娃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让你做个配型,比掉一坨肉都难吗?”
老五亲妈面露难色,“关键是我也不一定配得上啊?”
构叶子说:“你是娃子亲妈,怎么可能呢?只有你的机会最大。”
“配不配得上,是医学问题。愿不愿配,是亲情问题。”
“还是不要配了,只当这个娃子命苦,只当我没有生他的。”老五亲妈开始掉起眼泪。
构叶子气得直着头摆,“这是一个做母亲的人说的话吗?”
表妹说:“你跟我们说清楚,为啥子要说这种话。”
老五亲妈说:“你们不要逼我,说了就要翻天的,我也活不成了。”
看老五亲妈的眼泪不是假的,构叶子和表妹对看了一眼,觉得事情好像真不是她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构叶子对表妹说:“要不,我们先回去,再想办法。”
表妹不同意,“老五不能三反四复的耽搁了。”
表妹对老五亲妈说:“我们不管你有多少条理由,先救下娃子再说。还是按以前说的,医疗费用不用你负责。你只负责配型,让医学做决定,行吗?”
老五亲妈被表妹逼得没有退路了,思想斗争了半天,最后长出了一口气。“好吧,翻天就翻天吧。但我想请你们尽量不要让我老公知道,我会偷偷地到医院去采血的。”
“可以。”
然而,残酷的事实是,老五亲妈也没有配型成功。老五亲妈躲在楼梯拐角,流了一阵眼泪就走了,连老五的病房都不敢进。
医生说,同父母生养的子女机率最大。谁又是老五同父母所生的兄弟姐妹呢,这不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吗?
最后一丝希望泯灭,一屋子的人以各自的方式黯然神伤。构叶子和老大实在忍不住,跑到大卫生间哭泣了一阵。
好端端的老五,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没了吗?
老五的骨髓配型一直没有等到,病情开始一天比一天严重。亲人们束手无策,心如刀绞。
构叶子始终没有回家,整日守在老五的病床前面。已经哭过许多回了,双眼红肿得厉害。
老大上学也心绪不宁,一放星期就着急往医院赶。构叶子知道,如果老五真有三长两短,一定会在老大老三的心里造成不小的阴影。老三的脾气,很有点像海螺子年轻时候的翻版,在学校里有些调皮捣蛋。老师每打一次电话来,就是惹祸了,需要家长参与处理。
就在大家像热锅上的蚂蚁时,老五亲妈来了,带来了她的儿子。
老五亲妈说:“这个才是海螺子的小儿子。”
“啥子?”一屋子的人全部惊呆了。
“跟海螺子离婚,我是带着身孕走的。月份轻,海螺子不知道。”老五亲妈苦笑了一下。“老胡以为是他的早产儿呢?”
构叶子和表妹又惊又喜。原来,她说的翻天是这件事啊。
构叶子问:“翻天了?”
“翻天了。”老五亲妈说:“是你教我翻天的。”
构叶子一阵迷糊:“我教的你?”
“是啊。与你不相干的事,你都做得这么伟大。我一个亲妈却如此自私,良心会折磨我一辈子的。”
构叶子说:“哦……总算想明白了。”
“说实话,还真是没想明白,日子是怎么过到现在这个样子的。不过,这是后话,先救娃子要紧。”
老五救过来了,回到了学校上课。构叶子回到山里,继续为她的四个子女操心。老胡没有原谅老五的亲妈,离婚之后,马上娶了早点铺子里的女帮工。
老五的亲妈没有留恋老胡,她知道,迟早是要分开的。
表妹帮老五的亲妈,租了一间房子,找了一份工作,安安静静地生活着。打算有适合的男人,再帮她成一个家。
此后的每年暑假,娃子们到构叶子家“联欢”,又多出来一个“老六”。海螺子的母亲老了,带不动孙儿孙女了,是老五老六的亲妈接手亲自领来的,一住个把月,帮吃帮喝帮干活。
往后一想,娃子们再开枝散叶,构叶子家里只会越来越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