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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官恩和宋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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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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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上渔罾

家鱼没有野鱼的味道长,是毫无疑问的。但在菜场里,很少能买到野鱼。一是没了荒芜的水域,失去了野鱼生长环境。一是没了捕野鱼的工具,即使知道此处有野鱼,也无从下手。

认真来讲,也不是绝对没有野鱼。那些大江大河里,日日夜夜滔滔不绝的流水里,就有野鱼,我们手里却缺乏将之捕捉上来的有效工具。野鱼情结浓厚的人,也只能使用钓鱼钩。那么小的钩,能钓多大的鱼?有个两三斤的,就顶到天花板了。如果碰上个大几斤的,你的渔具就是小巫见大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鱼挣断鱼线溜走,只能落得声声叹息。

而我们小的时候,能看到很多有野鱼的地方。大的有野鱼河,野鱼塘。小的有野鱼坑,野鱼沟。捕捉的野鱼,大的有十多斤,小的也要有一两斤。再小的,就看不上眼了,捉起来也要随手丢回水里。这是人们在遵守“捕大放小、生生不息”的生态准则。和如今在家鱼池里捕捞,都使用寸网,而不使用网眼小于一厘米的细网,是一个道理。

记忆中捕捉野鱼的渔具,主要是渔罾。根椐野鱼生长的地方不同,相对应的鱼罾也不同。细细数起来,有撒网子、丝网子、敲罾子、歘罩子、瞄罾子、扳罾子、台罾子、赶罾子、跳罾子、迷魂阵……不数不知道,一数竟然数出这么多来了。

这些渔罾,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不仅大部分没看到过,有些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而这些渔罾,在我们的记忆里,印象十分深刻。可以这样说,它完全占满了我们整个童年时光。

为了纪念童年,为了快乐重现,我将分门别类,浓墨重彩地讲述,怎么使用这些渔罾。因为我觉得,每一种渔罾的使用,都是一种生活艺术,都代表一种人的性格,都是一种美的享受。

撒网子,适合一种比较休闲、随性而为的人群。有时候星期天,有时候傍晚,想起来了,便提上篾篓和撒网子,去找一条干净的河流。能不能捕到鱼是次要,关键是能不能将撒网子打得开打得圆,打得具有观赏性。

一般在河边打撒网子,路上会有人停下脚步来盯着你看。看你是不是行家,看你有不有力气撒得圆满好看。打撒网子,不是人人凭一把力气就能使用的,要严格遵守一套操作方法。左手缠绕纲绳,右手配合左手,一圈一圈将撒网子有序折叠,揣进手里。准备工作就绪之后,会根椐反冲力的大小,稳稳站定,车转半个身子助力,唰的一声甩出去。成功的标志是半空中张开大伞一样的网,继而又是唰的一声水响。当然失败的概率也比较高,要么网不开,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嗵的一声落水。要么左手配合不及时,纲绳扯住了渔网的“后腿”,渔网砸坡。最令人尴尬的是,如果撒网者身体控制不好,便会随网入水。不过,不管结果怎样,岸上看的人都会开心而笑。

丝网子,敲鱼罾子,歘鱼罩子可以同归一类,都是想办法弄出响声,让野鱼惊慌失措,乱闯渔罾。

这种捕捞方式,历史悠久,有一种古风韵味。它需要两个人配合,夫妻或父子。一人船头执歘鱼罩子,就是一个大喇叭形的,两端一大一小开口的篾爪子。一个坐船尾持木棍子敲船帮,边敲边向一边河堤围拢过去。船头者盯着鱼汛,瞅准时机,投罾入水。有鱼无鱼,听得水响就能知道。再伸入捕捞网兜,一阵追赶,就能捞鱼到手。

这种捕鱼手法比较原始,效率较低,适合于野鱼比较多的地方。

台网罾子,瞄鱼罾子,迷魂阵属于一种类型。这种渔罾的“性格”,用一个字可以形容,“狠”。

往往一条河道,不管宽窄,能将其全部囊尽。所以,捕鱼者一般要考虑“生生不息”,不会使用这几种渔罾。即便是有人使用,捕鱼者也会“人性化操作”。比如说,台网罾子晾起来的时间会比入水的时间多,它有效地改变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词语属性。比如说“迷魂阵”,它“站立”在河道中间,两边是一定要放开的。只是捕捉那些钻进“迷魂阵”,“不愿耐心回头求生”的野鱼……仔细想想,还是挺有个性。

讲到“瞄鱼罾子”,则是另有一番情趣了。一道高网拦尽河道,只在岸边留一道“缺口”。“缺口”之上,顺着河岸边,扎着一个乌篷船似的棚子,伸到水中央与渔罾相连。“船”底开一个一米见方的孔洞,像小孩“过家家”一样,放入“迷你”版的“扳鱼罾子”。渔者就隐藏在“乌篷船”里,感觉有鱼过来,就迅速提上来。有鱼无鱼,随心情而定。有时候,渔者打瞌睡,野鱼可以一大阵一大阵地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坐在河边捕鱼,那么多鱼罾种类。每一种鱼罾都会给人带来一种快乐,有时还会有惊心动魄的场面出现。

当大河里的水往小河里流的时候,闸口封闭时会漏水。上下游落差过大,水声经过闸道扩音,会轰隆轰隆发出响声。野鱼有洄水习惯,碰上闸板会囫囵着急起跳。此时,在闸板后面吊放一张平网,看到野鱼落网,会兴奋地“扭动舞步”庆祝。

这时候,很能考验人的胆量。水流,闸道,高空,处处都会给人增加难度,带来危险。当然,有人胆子大,能征服它,也会挣来很多人佩服的目光。

渔人手持长杆捞兜,立在闸梁上,看到野鱼跳上来,就得抓紧机会捞往。否则,一半欢喜一半懊恼,瞬间转换,很是折磨人。

这些情景,大约过去了半个世纪,现在很难看到。有时想起来,会感觉特别富有情趣,特别温馨难忘。

似水流年,河上渔罾,网起过我们的天真无邪,网起过我们的五彩缤纷以及那个时代的幸福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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