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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官恩和宋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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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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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书

早些年,在乡村,亲戚五服众多,关系复杂得令人眼花缭乱。记人情往来的账簿,往往就是一本厚厚的“亲戚书”。不管哪一家办事,这些客人都是要到齐的。怎样入席就座,就成了“支客先生”的头等大事。因为筵席的座位尊卑有序,每个人都有对应的位置。如果安排不当,就会有客人捱着不坐席位。严重者会认为被人小看,生气离开,这就成了典型的“招待不周,得罪客人”了。

我大哥结婚的时候,亲戚五服都来全了。支客先生由本家一位小爷担任,他对我家的亲戚熟悉一半陌生一半。面对穿梭来往的满屋客人,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问我妈,“嫂子,这些人都是谁呀?”

我妈就跟小爷介绍,这个是谁,那个是谁。

人越说得多,小爷的脸上就越是一阵迷蒙。小爷为难地说:“你说这么多,我哪能都记得住呢,得罪了客人千万不要怪我呢?”

我妈说:“那不行,一个客人都不能得罪。”

小爷问:“那怎么办?”

这时,我妈看到了我,“喏,这不就是一本亲戚书吗?”

小爷开心的笑起来,“对对对,现存的一本亲戚书,就丢在身边,怎么就没看到呢?”

我这本亲戚书确实管用,尽管还很小,家里的客人还是全部认识的。碰上客人来,我只需要喊一声就行,小爷就知道安排什么位置的座席了。

有时候,转两圈,转迷糊了,小爷就会来找我“重新翻一遍书”,问我,“这个人是你的哪个呀?”

我记得,那天,尽管有我这本亲戚书做保证,还是防不胜防,出了一个小错。我有两个姑爷,年纪大的是小姑爷,年纪小的是大姑爷。按道理,大姑爷应该坐首席之尊,而小爷想当然的按年龄排了序,将小姑爷安排了上席。大姑爷便认为小看了他,当众闹起了情绪。还是我妈听到堂屋的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制止住的。我妈说:“不管上席下席,都是堂屋里的席。你看伢儿的舅爷在哪里坐席?”

确实,我们这里的乡俗,堂屋里的姑爷,厨屋里的舅爷。由于客多,我的两个舅爷还没有权力坐堂屋的筵席呢;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也只能到厨房里随便对付两口,垫巴垫巴。

不过,舅爷也有一个很关键的尊位,荣誉也很崇高和珍贵。娘亲有舅,舅爷什么时候到,外甥的婚宴才能什么时候开席。

那一天,两个舅爷为了不耽搁开席,半夜时候就从家里走起,早早的就到了我们家。

如此种种,用“亲戚书”记载下来,一般都很厚很厚。每一页翻开,都活龙活现的看得见亲戚五服的影子,都带有一种浓浓酽酽的乡村情愫。

(此文刊发于今年8月30日《湖北日报.农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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