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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官恩和宋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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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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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膛里焖烤出五谷香味

现代厨房的炊具,琳琅满目。想吃什么,几乎都可以做出来,能够满足你的口腹之欲。但人生之路走了这么长,有些味道会不可避免地遗落在了岁月长河里,无法复制出来。像焖罐子饭,像烧苕,像炕糍粑等等。这些食材普普通通,和现在的食材没有区别,就是制做时有些特殊,可以说相当粗糙。但吃起来却是香喷喷的,无与伦比,让人记忆深刻。

这些美食,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要使用早前乡村里的土锅土灶才能制作出来。架铁锅铁瓮,烧稻草蒿草硬柴的那一种。乡村的土灶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直排式的拉火灶。这种灶,两口锅串联,一个喂柴口。因为烟道封闭,且长且高,比较费柴;但速度很快,比较适合帮手少、时间紧、性子急的人家。一种是并排的省柴灶,两口锅横摆,两个灶口喂柴。因为两个烟道分开,且散且短,比较省柴;适合有老人相帮,在家里洗衣做饭,慢慢吞吞过日子的人家。两种锅灶都能制做灶膛美食,只是区分使用习惯,有味道差别。一般是并排两个灶口的灶,火灰堆得厚一点,火力充足一点,焖烤出来的灶膛美食香一点,好吃一点。

详细说完了土锅土灶的形状,再来说说怎样制做这些美食。先从烧苕说起,首先要选苕型。菜园子里刨出来的苕,也就是红薯,有的狗头大,有的拳头大,有的又像树根,细长细长,我们叫它“恩尕子”。这些苕都不是首选,要么容易烧不透,要么容易烧过了头,碳化。最适合的是胳膊粗,瓜瓜溜溜,两头不是尖细尖细的南瓜苕。这样的苕埋在火灰里,才有可能达成愿望。吃的时候,表面有一层薄薄的黑黑的碳化皮。忍住烫手,快剥快吃;那香味浓烈生猛,直冲鼻子;一个烧苕往往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吃完仍然会眼巴巴地看刚刚剥下的皮上面,是否还可以舔两口。

现在说说炕糍粑。糍粑的选材很简单,和现在的一样,注意不能切薄也不能切厚。因为是用火叉晾起伸进灶膛炕的,薄了会发软,从火叉中间掉下去,厚了又容易炕不透,外面糊里面生。炕糍粑不能剥皮,是需要整块糍粑“囫囵吞枣”的,所以干净很重要,炕熟很重要。炕熟的糍粑是圆柱形,盯着糍粑在火苗旁边,吹气一样地胀得圆鼓溜溜,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炕糍粑是灶膛美食当中、眼睛能看见过程、心中渐次享受喜悦的美食。

下面再来说一说焖罐子饭。我们读小学的时候,父母是没有时间照管我们的,中午放学回家吃焖罐子饭就成了我们的首选。焖罐子饭是利用早上烧火留下的余火来做的,简单方便。所谓焖罐子没有二选,不能大不能小,一样的型号,街上专门有得卖。黑色,两拃高,两拳粗,囗小肚子大。淘上米,加上水,早上饭做完了,就得塞进灶膛里,用火灰四周扒匀捂紧。中午回来,就能有一碗冒着热气,冒着香气的白米饭吃。吃上它,可以不用吃菜就能吃饱肚子。

说到焖罐子饭,这里需要用到一个重要工具,拖罐耙子。两尺长,木质的,袖珍版的笊耙子,两根齿。一齿伸入罐耳把子里面,撇挂着瓦罐在灶膛里进进出出,免得烫伤手指。看像拖罐耙子其貌不扬,但它的作用很大。没有它就做不成焖罐子饭,如果坏了就得及时修理,或者重新做上一把。

制做灶膛美食,突出的特征就是慢,慢火焖烤出美食,细嚼慢咽出香味。焖一罐子饭要半天,烧红苕要半天,炕糍粑也不能急。这里有一个关键的诀窍需要掌握,那就是一定要烧的是稻草灰烬,硬柴火头绝对不行。下罐时一拨火灰,要看得见红暗暗的火光。如果欠缺,则可以在周围培上渣草和粗壳,再用冷灰压盖,可以确保灶膛美食制做成功。所以说,土地里生长出来的东西,样样都可以为我所用,连瘪壳渣草都是宝,可以为我们焖烤出那些日子的五谷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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