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柿树

年过半百的我总在寻找祖辈留下的东西，翻来想去要数老家的那两颗柿树，他如同栾兄妹，守护着家道的变迁，犹如两座永恒的灯塔，矗立在我记忆的彼岸，照亮了我童年的每一个角落。

那两颗柿树，不仅仅是自然之物，更是爷爷辈留给我们的一份珍贵遗产。它们不属于任何一家独有，而是多家共有的宝贝。我家与四叔家共享一颗，堂叔家则守护着另一颗。每当秋风渐起，柿子便逐渐成熟，那红彤彤的果实如同节日的灯笼，挂满枝头，照亮了我们的心房。

儿时的我们，总是对那满树的柿子充满无尽的渴望。每当看到那红嘴蓝鹊在枝头啄食，我们总是心生羡慕，却又不敢轻易上前打扰。于是，我们便耐心地等待着鸟儿们的“剩饭剩菜”，虽然那些被啄过的柿子带着些许涩味，但在我们眼中，却是无上的美味。

每当叔叔家有空闲，我们两家便会携手合作，一同去摘柿子。那是一种充满欢乐与期待的劳动，大人们熟练地攀爬在树上，孩子们则在地面上欢呼雀跃，为他们加油鼓劲。摘下的柿子，无论好坏，我们都会公平地一分为二，每家都能分到满满当当的十多篮。那一刻，我们的心中充满了收获的喜悦和分享的温馨。

摘柿子的过程虽然辛苦，但那份劳动的乐趣却是无法言喻的。有时，我们会因为柿树上的毛辣子叮咬而疼痛难忍，但那份对柿子的热爱却让我们忘却了所有的痛苦。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相聚在一起，共同分享这份劳动的果实，那份亲密无间的情谊和欢声笑语，至今仍让我回味无穷。

在县城工作二十多年的我，适逢在寒冬时节，踏入乡村调研，仿佛走进了一幅宁静的水墨画卷，走进了许多的村寨，眼前总是有村边那一棵棵柿树在寒风中挺立，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如同点点繁星，点亮了冬日的寂静。

在柿树很多的一个村子里，我放慢脚步，轻轻走近一颗很大的柿树，从树上摘下一个软糯的红柿子，放在嘴边，感受着那份来自大自然的馈赠。轻轻一吸，柿汁涌入口腔，香甜、绵润、丝滑，在舌蕾上绽放，宛如一曲美妙的乐章，唤醒了味蕾的每一个细胞。那一刻，我仿佛置身于童年的梦境，那份纯真与美好，再次涌上心头。

然而，当我询问农户们为何让这些美味的柿子挂在树上无人问津时，得到的答案却让我感到一丝惋惜。他们说，如今的生活条件好了，这些柿子已经无人问津，只能任由它们在树上腐烂或晾干。我站在柿树下，望着那些红彤彤的果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就在这时，一位老大爷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他正在院子里削着柿子皮，准备将它们晾晒成柿饼。那些晾晒的柿子饼，宛如一串串晶莹通透的玛瑙，串起了岁月深处的诗性和唯美，妖娆了农家日子的淳朴和恬淡。老大爷告诉我，这些柿子晒干后可以做药，虽然如今的人们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珍视它们，但他依然愿意保留着这份传统，让柿子的价值得以延续。

望着老大爷那慈祥的脸庞和手中的柿子饼，我仿佛看到了柿树的另一种韵味。它们经历了风吹、日晒、霜杀的历练，依然坚定地屹立在土地上，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它们不求回报，只愿将自己的果实奉献给需要的人。

回到老家，我看到那两颗依然耸立在田地埂上的柿树，它们挂满了更多的柿子，不减当年。那些红彤彤的果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诉说着柿树的坚韧与执着。我深深地感受到，柿树不仅仅是一种植物，更是一种精神的象征。它们教会了我们如何面对生活的风雨，如何保持内心的纯真与廉洁，如何在岁月的长河中坚守自己的信念与追求。

愿我们每个人都能像柿树一样，无论经历多少风雨与磨难，都能保持那份持久、淡定、纯真与廉洁，让生命之树在岁月的洗礼中愈发茁壮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