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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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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论
2020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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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旅而不失文学,华茂而不坠质实 ——重庆杯《中国最美游记》序

《中国最美游记》评选入编的绝大部分是诗词、散文作品,是作者游览山河、历经胜地书写下的真挚情感,是对天地自然“大美而不言”的崇敬,更是由风光胜景触发的内心感动的直笔描绘。


在中国传统中,风景与文学是分不开的,刘勰在《文心雕龙》当中提出“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由大自然日月山川展示的纹理联想到人类所写的文章,从自然焕彩到文章华美,这是一种形式上的效仿。而天地带给我们的更多是心灵的触动——“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时间与空间的变化都能带给敏锐的文人不同的感动。春天到来,陶渊明会有“翩翩新来燕,双双入我庐”的天真可爱,辛弃疾也会有“断肠片片飞红,都无人管”的漫溢愁情。游览古迹,李太白会有“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的唏嘘感叹,苏东坡也会有“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的潇洒通脱。登高远望,少年杜甫会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壮情怀,老年杜甫也会有“花尽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的无限悲戚……有时不同的山水给人以不同的感悟,有时同样的山水也给人不同的感悟。正如《姚元素黄山记引》中提到的:不同的人看一座名山,就如同看一个美人,她的一颦一笑是有不同的风情,她的身姿修约也是有不同的体态,她的坐卧徙倚都有不同的境界,其状千变,虽美,却只能各自说各自看到的美。


那么,同样在一个时节,同样是一个地点,相同的景物何以给人相异的感受呢?原因或许在于笔下的风景不一定就是眼前的风景,文人笔下的风景除了对风景本身的反映之外,更加融入了作者本身的内在情感,是作者内心与外物风景的相互观照,是客观外在世界与旅游者内在世界的融合统一。


宋代就有个青原惟信禅师说:“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人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以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其实山与水只是客观物体,是天地间伫立而不变的外物,但三十年前的“山水”却与后来的“山水”有了不同,三十年前,山水是山水,青原是青原,两者各不相干。后来“亲见知识”,青原将他的人生经历,情感状态投射在山水之中,山水便有了与之一道的喜、怒、哀、惧,二者相互观照,山水对于青原而言,有了特殊的象征意蕴,从而成为了文学批评上所说的“山水”意象。


所以,在文学上,“登高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眼前的风景绝非冰冷而无情的死物,风景本身没有生命,但在文人笔下的风景成了文人自己的风景,笔下的情境已经不完全是景物本身了,它融入了作者情感的寄寓、生命的观照,风景成为一把钥匙触动文人的心弦,开启人们内心无限的情感。故而王国维说“能写真景物、真情感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


《中国最美游记》有复归这种文学性与旅游性相结合的趋势,书中的作品往往在反映眼中所见风景的同时,或分享自身对于风物的独特审美,或抒发心中所感悟的哲思,或联系现实对现象进行反思,或由今及古,对过往历史加以缅怀……例如弓晓平先生的《黄山魂》从陡峭的黄山、挺拔的青松之间看到的是汪洋恣肆的卓越风姿,感叹造物主造出的环生险象。李华章先生的《阮有芷兮》从一条香溪中看到屈原曾经香草般的高洁精神,又联想到今天芷江城的英雄事迹。彭生茂先生的《天上的色达》即有朝圣者般对生命的深思,又有对色达异域风情的神秘描摹。许俊新先生的《水与火的天一阁》由世界上最大的私人藏书博物馆之一“天一阁”的藏书反思曾经的焚书坑儒与文字狱。林妍娉女士的《烟笼寒水月笼沙》路过秦淮,看到的却是建康的王羲之、晋代的乌衣巷、嵇康的广陵散和旖旎的文德桥两岸……

《中国最美游记》中的旅游文学作品在内容上既没有脱离旅游的景物与风俗,也没有脱离文学的审美与思想。同时,《中国最美游记》以诗、词、散文等形式记录作者们所见的山水,这既包括对自然风光和人文胜景的描写,也涉猎社会风云、人生众妙和异地民俗,甚至涵盖宗教、艺术、哲学、经济、政治等方面的内容。作者们来自中国、美国、澳洲、新西兰等世界各地,他们从事万千种类的工作,年龄从垂髫到黄发,写作经验从稚嫩到丰富……本书作品涉猎范围之广,作者来源之阔确实值得注目。这些如此广阔的作品范围与作者来源结合在一起,汇聚成的文集便真如宝藏一般多姿多彩,气象万千。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中国最美游记》包含诗词篇,这真是一种对古老文学体裁的关注。当代写诗的人越来越少,人们只能从古人的作品中去发掘诗歌的美,有人说这是因为“一代有一代之文学”,如今的潮流是白话文写作,话虽没错,但一代不能只有一种文学,白话文遍布人们视野的同时,我们需要一点回顾传统文学的星火,即便无法赶超前代的诗词写作水平,但我们不能丢掉这种写作方式,更不能丢掉一颗诗意的心。今天的诗词写作跟以往有了不同,语音上的变化导致了韵律的变化,《中国最美游记》中收录的诗词有用新韵的,也有用平水韵的;诗词内容中也出现了大量现代化的词语,如马忠方先生诗中的“高速”、“两会”、“中俄”等等词语尽显现代特色。总的来说,中国最美游记•诗词篇是复古与创新的碰撞,是历史积淀与现代发展的融合,是我们可以不卓越但绝不可以丢弃的古老文化。


散文篇的作品则似乎更符合现代大多数读者的胃口,浅显易懂的文字,平易近人的语法,美不胜收的风光景物,融合作者的内心观照,无论是欢歌赞美、惆怅哀伤、追求向往还是深刻哲思,都能牵动读者的内心,引发读者的感动。作者们带我们走进祖国的大好河山,从重庆的山城走到边疆的长城,从江南烟雨的乌镇走到旷达辽远的新疆,从科尔沁草原的奶茶走到江南水乡的乌篷船,从漓江的春水走到凤凰湖的秋日,从河南开封的千年梦华走到贵州黔西万丈沟壑……我们领略的不只是风光的美妙,更是作者内心的情感涌动,这种触动是汪莉女士的芙蓉镇中江南的悠悠乡愁、是吴春女士的河畔芦荻的无限生命力量、是杨明先生的太极湖村里乡村古色的浪漫。《中国最美游记》的作者们陶醉于绍兴的书圣故事里,忘机在徽州的且慢生活,拜到在荆轲的易水河上……这便是旅游的力量,是文人细腻情感与敏锐心思的跳跃,是一颗诗心被大自然的美好与历史的陈韵唤醒。


情感的真切是本书作品的一大特色,也是本书作品最珍贵、最值得赞美的一点。从某种意义来说,真情在文学中是一种深度。情真,则作品动人,能将读者带入作者之境、感受作者之情,继而引起读者的共鸣与思考,这样的作品与读者相遇,往往可以收获一批“知己”。反之,情伪,则敷衍了事,看似流畅的表达技巧之下却没有真实的情感内涵,这种作品可能一时俘获人们的芳心,却经不起时间的考量。《文心雕龙•辩骚》提出:“玩华而不坠其实”正是指这一点。而《中国最美游记》的作者们在传递真切情感的同时,从未失掉语言表达的流畅、准确、优美与风雅,譬如郭琳女士的《白鹿原赋》中“横空出世,浩莽迁延,沪水溶溶,原绵绵。南极终南,共寒暑之变,北尽浐川,履水云之生;东依蓝田,玉气腾天,西望长安,龙都壮观”一段话何等壮阔。作者们以动人的文采、清新的结构、真切的情感构建出一篇篇优秀的作品,这些作品风格各异,有平易近人、有古朴典雅、有清丽活泼、有含蓄悠远、有恬淡优美、有情感热烈、有谈禅说理、有怀古咏史……正是他们的一篇篇优秀的旅游文学作品组成了《中国最美游记》这部包罗万象、绚丽多彩的文集。


《中国最美游记》的出世无疑要感谢国际诗词协会、国际诗歌网、上海散文杂志社,北京博海书香文化艺术有限公司,重庆诗词学会、东方旅游文化网,四川徐氏酒业有限公司、桂林谷子珠宝有限公司、深圳盛泰安科技有限公司,它们合力主办、承办、协办、赞助了2020“重庆杯”《中国最美游记》第四届文学艺术大赛,这使四方的艺术家朋友们有一个交流、分享的平台,更要感谢参与此次大赛的作家朋友们,是他们的踊跃参与和他们毫不藏私地热情分享与交流,帮助了《中国最美游记》的完成与出版。同时,要祝贺《天上的色达》《邂逅大上海》《 白鹿原赋》《黄山魂》《烟笼寒水月笼沙》《千古一笑》等作品荣获“重庆杯”中国最美游记文学大赛的各级奖项。最后再次感谢主办方——中国最美游记评审委员会及全体同仁对2020“重庆杯”《中国最美游记》第四届文学艺术大赛的大力支持,以及重庆市委宣传部、重庆文旅委、《重庆日报》提供的学术支持,是他们的尽心尽力孜孜不倦的付出,这本书得以顺利汇编、面世,是他们让读者朋友能够看到这样一部优秀的作品,这项工作无疑是可敬的,衷心期望日后能有更多像《中国最美游记》这样的优秀作品展现在读者朋友们的面前。


                                                   2020年11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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