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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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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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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不是一场梦(九)连载

 

17


兰兰的大肚子,一天比一天显起来了,人都说兰兰这下倒腾好了,时来运转了,要是能生个男娃娃,志强肯定就把兰兰当神供着了,兰兰听了,洋洋自得地摸摸肚皮。你看,那自豪的样子,无不显示在脸上。

梅子家的院里,有一棵小杏树,当杏长的比指头蛋大一点时,兰兰就见天地往那里跑,杏还没搭上色,就让她摘了一半了。

终于有一天,她说再不好意思来了,一树杏全让她吃了。梅子婆婆拍了拍她的肩,“酸儿辣女甜秀才,吃吧,只要能生个牛牛娃,婶子还等着吃喜呢。”又瞧了瞧正在灶房洗韭菜的梅子,“看我家梅子几时能跟你一样,她想吃啥,我都给想法弄啥。”梅子笑了,却笑得有点免强了,心里头太不舒畅。

这生孩子的事,也太为难梅子了,年前,巧儿关切地问,有没有了?她说反正这个月没见来,巧儿高兴地一把拉过梅子的肩,拥抱着。高兴了一段时间,结果又来了,真是的,越是想有越没有。婆婆对她更冷淡了,她却对小林更好了,可以说,事事言听计从,体贴入微,变的更淑女了。

尽管如此,小林妈还是规定,小林不管啥时回来,必须先进她的屋。她不止一次地对小林说,“梅子多时不怀,怕是有啥问题吧。你这个傻小子,一天到晚只知道赚钱,跑生意。人常说,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你要好好整治她。”

小林不相信,“她到咱家多年了,整天在你鼻子底下转,她的为人你还不知道,没有的事。”小林妈自己抓住什么把柄了吗?没有。只是想孙子想急了乱说一通。见儿子不相信,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就规定让梅子以后穿衣服别太鲜艳了,要素一点,家常一点,这样人家才说咱家的媳妇本分。梅子肚里说,不本分怎么啦?你老太婆也穿呀,高跟鞋,卡腰旗袍,怎么不穿呢。

梅子是天生的模特身子,穿啥都漂亮,就是穿件补丁衣,照样穿出风韵来。那丰满恰到好处的胸高,那细细的腰,浑圆的臀,以及那美丽而矜持的面孔。就是小林妈看了也觉得无可挑剔,可她总说中看不中用。

小林妈为这吃不香睡不宁,特别是兰兰凸着身子到院里摘杏吃,更是刺激了她。终于有天忍不住了,独自跑到儿子的店里,“不行了咱另找一个,你爷你爸和你都是独根独苗。怪不得人家说咱财旺丁不旺,娶了个梅子怕是没带来好运,我还指望生两个呢,现在连一个都没有。”

小林听了不言传了,低头只整他的服装,按类放进货架里,把挂起来的样品再逐个整了整,有人来买衣服,他只忙他的,不和他妈说话。顾客一走,他妈着急了,“打算是啥?咋不吭声。”

“妈,梅子到咱家多年了,咱做事咋能那样。干脆这样办,叫梅子跟我住到店里来,平时有个帮手也好啊。”小林生意上精明,但心眼却善良,他认为婚姻不是儿戏,半路抛弃妻子是不道德的。不像现代有些青年,一有钱或有点本事,动不动就赶时髦离婚,换老婆。

他妈一听就恼火,“剩下我一个半病子人谁管?你是爱媳妇不爱妈了,嫌弃老妈了是不是?你个没良心的!”

小林说,“那你也干脆搬来。”

她扭过脸只看店门外,门外尽是乱糟糟的行人和车辆。“金屋银屋,不如我那老屋。我嫌满街的音响吵死人了。”

小林没办法,他不舍梅子,也不愿伤自己的母亲,就只好隔二间三地回家住个前半夜,后半夜还要去看店门。

这天夜里,一阵阵扑鼻的香水气味里,梅子偎依在小林的怀里,无声地掉着眼泪。医院她去过了,没啥问题,小林又不愿去做检查。眼看快三十岁了,梅子的心一天急似一天,小林却在安慰,“不急不急,我们生的迟,说不定还能生个皇上呢。”梅子破涕为笑了。

小林为她擦去眼泪,我们把每一次都当成第一次,好不好?小林对身边的梅子说。梅子笑着抚着小林的脸,附在耳上说,别说话了,跟上感觉走。

夫妻俩便又是很努力地,配合完成,他们的孩子工程。

村上让兰兰做引产术,兰兰不愿意做,好几回见了巧儿爱理不理的。一天,吃午饭时,亮亮说,看在你们姐们的份上,把兰兰特殊照顾了吧。

巧儿说,那是村长和妇女主任的事,人家按政策办事,我小小组长哪有权力呀,咋个干涉?如果你是组长,那你怎么说,让我听听。巧儿给亮亮盛好了面条,坐到桌前夹菜。

亮亮接过碗就吃,用眼瞪着巧儿,“去去去,打啥官腔哩,才当了几天芝麻官,就牛起来了,村里人将来都让你得罪完了。”边吃边说话,一碗扯面,眨眼的功夫,就吃完了。

他一抹嘴巴,诡秘地朝巧儿眨眨眼,说,“出去啦,有一件事要办办。”说完,神神秘秘地一笑。扭头就走了。

留在厨房里的巧儿,却楞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18


今夜,很静很静。黄狗卧在院里,打着呼噜。

床上的巧儿凑近了亮亮,悄声说,白天出去有啥事?还那么神秘,给自己老婆还保密?

亮亮说,没成功先不能说,说了就不灵验了。说完了转了个身,假装打呼噜。

巧儿说,天亮了一一起床了一一亮亮笑着转过身来说,想听不想听?

想听,巧儿越想知道,亮亮越在卖关子。

想听就过来,嘻嘻。完了再给你说,他掀开了巧儿的被子……

一天傍晚,村东头的打谷场里,挂起了宽银幕。那自然是要放电影了。放一场电影,乡下人好似过节一样的热闹。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聚集在银幕周围,追打玩耍,老人们奔走相告地相约着去,或被孩子们簇拥着去。

槐南村放电影,在离大槐树不远的地方,村部门口,这儿离三个小组的距离都差不多。这有两种情况,一是镇电影队下乡放映,二是村上谁家违犯村规民约,就用罚款的钱放一场电影。还有一种情况是谁家过喜事,高兴了也想放场电影或录相,那银幕是挂在主事家的大门外的。

这次是巧儿这个村组的,据说是两家为春灌浇地的事,骂仗打架了。代理村长祥叔听两家解释着,听着听着就糊涂了,最后说一只手拍不响,罚款各出一半。电影开始前,自然是被罚者进行检讨,村长讲几句教育村民的话。一段时间,村上还真是变了点样,无法无天的人有点收敛了。

可是消息灵通的人从收音机里电视上捕捉到了一个信息,上边有规定,不准乱收费乱罚款。有人就嚷嚷,村上是瞎胡闹里,不符合政策。村支书岁数大了,不积极料理村事,这代理村长就啥事都管。他去请示镇党委,书记说精神文明是以宣传教育为主,也没说这罚放电影是该,还是不该。代理村长祥叔的头大了,这步子左不得右不得,怎样迈着才是好呢?

为难是为难了,但他暗自高兴,毕竟是管的事多了,权大了。特别从党委书记那里捕捉到信息,可能要换村支书了,他就觉得机会来了。

一天,他瞅着亮亮他父亲到村东头那家玩牌去了,亮亮刚去地里了,就到巧儿家来了。

对正在收拾厨房的巧儿说,是他的推荐巧儿才当上组长的,如果表现好了,再选干部时让她当村妇女主任。说妇女主任官大好当,组长官小事杂。

巧儿说,感谢你的推荐,但我当干部是想给大家办点实事,不图大小。她收拾完了厨房的活,要去屋子,村长跟在身后。

进了屋,巧儿说,叔你喝水不,我给你倒,一会我还要去地里干活,给苹果疏花呢。

代理村长祥叔,笑眯眯地凑近巧儿说,“喝啥水呢。”突然一只手从巧儿身后伸过来按住她的胸,又一只手从后边绕过臀部按住她的小腹,嘴巴去吻巧儿的脖颈。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激怒了巧儿。这算那门子事,心里骂,还是叔哩,猪狗不如的老色鬼!突然电视里见的公交车上,遇色狼的对付办法,浮现在眼前。只见她一只脚,狠劲用力去踩村长的脚。村长啊了声松手了。

巧儿说,“别那么放肆,再敢过来,我就解开狗绳,放狗了。”

“别别别,我走我走。”

亮亮回来了,她也没提这事,怕亮亮鲁莽,弄出大事来,她觉得,她一个人能对付得了村长。

端阳节来了,吃粽子的习俗还在延续着,有的人家去集市买,有收人家自个在家包。

这天早上,巧儿叫来了兰兰,梅子一齐品尝她包的粽子。兰兰的肚子扁了,身子还有点虛,脸上少有血色,只是那双大眼晴还闪闪烁烁,说明精神还蛮好。她和梅子都夸巧儿的手就是巧,包的粽子小巧玲珑,里边的糯米不软不硬香甜可口。人常说,吃了别人的嘴软,拿了别人的手短。这会儿是因为吃了巧儿的才夸巧儿,还是事实就是这样,巧儿不在乎这些。

红枣白米绿粽皮,这三样颜色配在一搭,使人的胃口大开,他们几个围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吃,边聊天,边赏花。院里的小花园中,红的黄的还有粉的月季花,都开得正艳正浓,蜜蜂嗡嗡嘤嘤匆忙在花间。

亮亮父亲边吃边说,“蚕老一刻,麦熟一时,再几天就收麦了,今年麦子长得就是好,齐腰高,穗子有一扎长。”

“多亏这几年有抽黄水灌溉,加上人都重视选用优良品种了。”亮亮吃的有点蛮,弄得嘴两边都是米,他有个特点就是说话吃饭两不误。他父亲看着儿子的吃相,觉得非常地可爱。说,“跟你小时候吃饭一模一样。”

乘兴,梅子告诉大家,“小林在镇上把那地方买下了,现在正筹备盖楼呢,到时候,我和我婆婆都搬过去住。”

兰兰眼里露出了几分羡慕几分妒嫉,“梅子就是有福气。”

“其实你根本不该跟了志强,应该在城里找个阔老板,自己当个阔太太,有享不完的福。”亮亮开兰兰的玩笑,兰兰听了,用手里的棕子皮去扔亮亮,没料他却很知趣地起身走开了,没扔着。巧儿却由此想起那天亮亮说,把兰兰介绍给张勇的话,心里浮起一丝的不快。

亮亮的父亲啥时出去了,没人注意到。

巧儿悄声说,“梅子有喜了,明年准是个大胖小子”。说完笑了,梅子也甜甜地笑了。兰兰说“恭喜梅子双喜临门”。但却马上收住了笑容,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亮亮从屋里走出来,嘴上叼根香烟,“你们女人只知道说些芝麻小事。现在我要给你们公布一件比西瓜还要大的事 ……”正说的起劲时,外边有人进来叫亮亮,看样子紧紧张张的,说丑蛋跟别人动刀子了,还是为打牌的事。亮亮看了巧儿一眼,与巧儿的眼光刚相撞。没顾上多想就跟上那人去了。人人都知道丑蛋他父亲的果园最大,当然收入也最多,而且特别爱宠惯丑蛋。

这一下扫了大家的兴趣,巧儿给梅子几个粽子,说让她婆婆吃,又给了兰兰几个说让孩子吃。

巧儿送她们到门口,却碰见了梅子的婆婆,上气不接下气地,让兰兰快到镇医院去,“我在门口看梅子上哪去了,一个骑摩托车人给我说,我估计你在这儿。”

兰兰少有血色的脸上,这时更是煞白了,顿时恐慌的眼晴失去了光泽,“咋啦,志强咋的啦?”做为司机的妻子,嘴上这么问,其实心里已估计到出事了。

志强拉了一车砖,在上坡的路上挂档出了问题,滑坡了……骑摩托车的人这么说。

巧儿沉重地,显出了同情安慰的神色,“志强是个硬汉子,他能渡过难关的。”

兰兰噙着泪花,坐上那人的摩托车走了,回头对巧儿说“帮我照看一下娃。”几个粽子从她身上撒落下来。

这时,太阳老高了,村东头传来一阵歌声,那是活蹦乱跳的娃们,放中午学了。村里的气氛随着孩子的叽喳声,顿时活跃起来了。

那棵老槐树,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正叶葱枝茂。有人发观,在去年冬天断了一枝的那个部位,又长出了一个长长的枝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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