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牡丹,国人几乎无人不晓,无人不爱。因为它雍荣华贵,花大、色艳、形美、香浓,素有“国色天香”、“花中之王”之美称,长期以来被人们当做富贵吉祥、繁荣兴旺的象征。不少文人雅士都对牡丹吟诗作对,以表赞美之情,如唐朝文学家刘禹锡的《赏牡丹》:“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宋朝诗人王禹称的《朱红牡丹》:“渥丹容貌著霓裙,何事僧轩秖一株。应是吴宫歌舞罢,西施因醉误施朱。”都尽情描绘了牡丹之美,成为千古流传之名篇。到了清朝,牡丹就己戴上国花的桂冠。解放后,在国花评选中,牡丹屡屡领先,虽至今仍未正式法定,但在人们心中早已视它为花卉中的最爱。
牡丹虽以洛阳、菏泽最享盛名,但最富传奇色彩的当选苏北盐城便仓的枯技牡丹,以奇、特、怪、灵而驰名天下,古典小说《镜花缘》及明、清《盐城县志》均有记载。从宋末至今,历经七百余年,虽朝代更替、沧桑巨变、战火摧残,但它始终不败,越发繁荣昌盛,令人叹为观止。有关便仓枯技牡丹的来源,有众多传说,最靠谱的是南宋末年陕西参知政事卞济之辞官归隐,于洛阳携回红、白牡丹二株,归植于便仓家乡自家庭院,以花明志。白拟坚贞之节,红寓碧血丹心,示不忘故国,义不仕元也。斯花既承洛阳牡丹一脉,更持南宋遗民之节,其象人品格,较其祖本洛阳之花,自胜一筹矣。至今卞氏花园仍存遗址。
便仓是宋代就有记载的千年古镇,人杰地灵,物产华丰,位于盐城市南郊。距笔者所在地不过50公里。谷雨前夕,我专程前往,以目睹便仓枯枝牡丹的芳容。踏步寻访来到便仓老街北面卞氏宗祠遗址内的枯技牡丹园,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带有浓郁苏州园林风格的建筑。原国防部长张爱萍上将为该园题写了“枯枝牡丹园”的横额和“海水三千丈,牡丹七百年”的楹联。放眼望去,园内有山有水,有亭有阁,有花有树,山水相连,绿树成荫,花香鸟语,亭阁掩映,观赏景点多达30多处。其中有探芳、暗香、叠采、揽秀、倚霞、听芳、仙葩、毓秀、齐芳、临芳、沉香、凝脂12亭;含芳、扶绿、倚香、劲节、奇葩5轩;芳茗、群芳2堂;延春、清香2室;还有天香阁、远芳榭、留春廊、冠芳馆、枯枝枝牡丹厅、会芳坞、钓台、假山、白塔、曲桥和迎春芳牌坊。时值牡丹盛开,400多个品种、4000余株牡丹差不多全部绽放,园内四海宾朋如织。在花径漫步,一朵朵红白两色牡丹,衬着枯枝绿叶,十分惹人喜爱。红牡丹,花蕊金黄,花瓣若“千片赤英霞灿灿,百枝绛焰灯煌煌”;白牡丹,洁白如羊脂美玉,繁丽而又娴雅。繁花似景的牡丹,争奇斗艳,千姿百态,有翘首仰望白云亭亭玉立的,有头重欲扶如贵妃醉酒的,还有的似大家闺秀躲在枝叶间不好意思见人的,真是千姿百态,超凡脱俗,美不胜收。
徜徉在牡丹园中,眼观娇艳的朵朵牡丹,吮吸着阵阵淡雅的清香,我的心也醉了。为了验证枯技牡丹的奇,我摘下其中一枝梗,用打火机点燃它,顿时便如干柴一般燃烧,引来众游客啧啧称奇。须知,这不是万木尽枯的冬天,而是生机勃勃的春天,生长在这里的枯枝牡丹叶绿、枝枯、花艳,其技梗却能立马点燃,怎能不奇?还有令人称奇的是这里的牡丹花瓣能应历法增减,农历闰年十三月,花开十三瓣,平年十二月,花开则十二瓣。今年是平年,我们看到每朵花开12个花瓣,而有些游客曾在闰年赏过此花,都说每朵花开是13个花瓣。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里的枯枝牡丹颇具灵性,似能感应世事时势,据园主介绍,开国大典、建国十周年大庆、1972年恢复联合国席位、党的十四大、十六大召开等均在严冬季节花开二度,枯枝无叶、唯花独秀;而毛主席、朱德委员长、周总理等老一辈国家领导人逝世时,同年10月30日竟放白花。也许这是偶然的巧合,但却给便仓枯枝牡丹添上了更加迷人的色彩。
便仓枯枝牡丹解不开的迷还有很多,最让人感怀的是有灵性的枯枝牡丹对主人的忠贞。据有关史料记载,元末,卞氏后裔卞元亨随张士诚起义,成为吴王的部将。朱元璋打败张士诚后,卞元亨隐退家乡便仓牡丹园。朱元璋闻卞元亨的才名,多次征召,但卞元亨一直不肯入朝。朱元璋一怒之下,将他发配辽东。临行前,他到花园对牡丹曰:“待我南还花再开。”他走后,家人大都散去,牡丹也不再花开。而卞元亨走后的第10年,牡丹突然开放,这年,卞元亨果然得赦归来。他百感交集,写下了:“丈夫志远遍天涯,一跨辽东忽到家。荒径尚存苍翠柏,故园尤有牡丹花”的诗句,有感于牡丹十年相守之情。天下最富贵的牡丹,竟这么忠于主人,不离不弃到永远,真是难能可贵啊!
“风流当日擅红颜,天宝承恩独压班,尘暗胭脂零落尽,却余花影在人间”。清朝文人孙一致特意作诗《醉杨妃》称赞便仓枯枝牡丹的高尚品质。
便仓牡丹奇特迷人,传说动人,花香醉人。风情万种,韵味十足,却不失高贵清逸。这真是“枯枝绿叶迷天下,一度春风一度开。灵性名卉尽仙胎,谁人见了不喜爱?”
(首发于2013年5月7日《香港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