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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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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唱戏

                                                       乌  人

   这个念头,大概产生于我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我大姨从柴沟堡改嫁到我们五矿,家就住在北山大礼堂后边的演员宿舍。

   我记得那时候演戏,不像现在,演上一两天就完了。不是。那时候演戏,是整本连套的,一演半月二十天。所以戏子们演戏就得住下来。住哪里?就住在我大姨住的那两排演员宿舍里。时间一长,演员们和我大姨混熟了。因此我就有机会经常和大姨到大礼堂去看戏。

   那会儿看戏,我根本什么也不懂,也听不懂他们唱些什么?说些什么?只知道哼呀哈呀地吼,那就是唱戏。那些戏子们,有的是红脸,有的是黑脸,有的是白脸。我知道白脸是奸臣,黑脸是忠臣。但奸臣和忠臣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我无师自通,知道奸臣是坏人,忠臣是好人,而红脸肯定是好人。还有一种花脸。脸上白一道,黑一道,红一道,蓝一道,看上去怪瘆人的,让人心里害怕。对于这些戏子,我不大喜欢。我喜欢那些头上扎着两根长长的鸡鸡翎的女戏子,和头上戴着那么好看的帽子、脖子上插满了各色小旗旗的戏子。她们脸上画得也好看。唱的声音那么好听。不像那些黑红脸戏子们,唱出来的声音粗粗的,一点也不好听。我还喜欢戏子们平时穿的衣裳。裤腿宽宽的,长长的,走起路来,飘飘的,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觉。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穿那么宽大的衣裳?那得要多少布啊!我喜欢戏子们在台上拿着刀枪棍棒,跟着鼓点儿,打过来打过去的样子。有时,我在大姨家住,早晨起来得早了,就听见戏子们站在半山坡上吊嗓子,嘿呀哈呀的。我就急忙跑出来,看她们高一声低一声地唱着,有时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我连一句也听不懂。看戏看得多了,我就也想唱戏。我觉得唱戏挺好,每天脸上画得那么好看,还穿着那么宽的裤子,走路都飘飘的。我和大姨说:“大姨,我长大了,也要唱戏。”大姨说:“噢,那你让大姨看你唱戏不?”我说:“让!”大姨说:“那你就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好唱戏。”

   等我从大姨家回到我们家,我就开始自己学唱戏。头上没有东西戴,我就到山上砍些乱硌针戴在头上。唱戏没胡子,我就到玉米地里扳几根刚刚突出玉米缨子的小玉米,把皮剥了,把有缨子的玉米头头插在鼻孔里,嘴上再含上一撮毛发,当作戏子们唱戏时的胡子。没有朝靴,我找来两块儿砖头,把一头磨成斜面,用绳子捆在脚上。没有玉带,找个竹篓子,拆开来,把竹篓子上的竹圈子拿绳子拴住了,挂在脖子上,我双手握住横挂在腰间的“玉带子”,煞有介事地学着戏子们迈着台步,放开喉咙哼呀哈呀吼上一气,觉得自己唱的一点儿也不比戏子们唱得差。

   后来有一次,大姨领着我又去大礼堂看戏。戏开演了不长时间,就见一个头上戴着两边有翅翅的帽子的戏子,拿起一个东西重重地在桌子上使劲一拍,随手从一个竹筒里抽出一个木片片,往地上一扔,说:“押——出去,给我斩了!”下边几个穿黑衣服拿棍子的人就把他一个人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往走拉。那个被拖着往走拉的人,一边挣扎着,一边喊:“大老爷,我是冤枉的……”我问大姨:“他们这是干啥?”大姨说:“拉下去杀他去呀。”我便慌忙钻到大姨的怀里,恳求着对大姨说:“大姨,我长大了,可再也不唱戏了。”大姨说:“你不是想唱戏么?怎么不唱了?”我说:“我怕我上去还没唱呢,就让他们拉出去把我杀了。”大姨说:“这是演戏呢,不是真的。”我说:“那我也不唱戏了。”从此,我对唱戏的念头慢慢淡了许多。但是,做一个演员的愿望,我至今一直保留着。我认为我是个非常有天份的演员。如果哪个导演给我一次演戏的机会,我一定比那些著名影星们演得都不知强出多少倍。就在第一次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拍摄时,剧组公开向全社会招募饰演贾宝玉的演员,我还给剧组写了一封自荐信。我觉得我演贾宝玉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虽然我的年龄有些偏大,但化妆可以使我变成贾宝玉那个年龄的样子。而且,我还有比别的演员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我是写小说的,我对人物心理和感情的把握,我自认为还是胜人一筹的。另外,我生性敏感,又好动感情,进入角色也快,一定是位不错的人选。

   结果如何?大家从《红楼梦》公演后的情景便十分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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