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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爱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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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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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时节

麦收时节

文/段爱锋(陕西)

麦子熟了,是五家沟村人的一件大事。

麦子刚泛黄时,村里的人陆续到地里看,看哪一块先割,哪一块后割。等到麦子彻底熟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到地里。一般是女的割,男的背。我家是姊妹三个,我是家里的老大,大妹妹比我小两岁,小妹比我小四岁。所以我家里,母亲割,她的速度比较快,父亲,大妹,笑妹和我背。父亲背的最多,我一小捆,大妹背一撮,笑妹背更小的一撮。我们三个人中,父亲背的最多,但他跑的最慢,我们姊妹三个跑得最开快。到家后,我们把像死猪一样的麦捆子扔下,喘着粗气,脸憋得通红。大概休息五分钟左右,我爬到院里的杏树上,摘一些有黄又软的杏子,给妹妹扔一些,然后自己坐到杏树上吃杏子。那时候,觉得杏子最好吃,既顶饿,又解渴。吃完杏子,父亲回来了。等他放下麦捆子后,小妹赶紧给父亲几个杏子。父亲爱怜地抚摸着她的羊角辫子,笑呵呵地说:“还是小爱对我好!”听到这样说,我和大妹既不服气,又妒忌。

麦子收回来,还不能及时碾。要等全部拿回来后,因为怕下雨。所以,这时候村里人是最辛苦的。我家也例外。一天到黑都在地里,一个麦子收下来,我们姊妹三个脸,胳膊晒得黑红。等脱掉短袖,就清晰地显出一个肉短袖。衣服里面的,皮肤白白的,露在外面的,黑黑的。那时候,人忙着收麦子,谁还在乎那个。拿回来的麦子,父母亲就整齐摆成一行。我家有五个人的地,最起码要摆三排,而且每排要一人高。等麦子拿回来了,父母亲就在天朗气清的日子,把麦子薄薄地摊在地上,然后用镂辏碾。我和父亲在前面拉,大妹在后面推,小妹在杏树下完。母亲用镲不停地翻。大约碾三四来回,看麦秆基本碎了,母亲用笤帚把麦子扫出来。这样周而复始地碾,大约持续一个礼拜左右。

等全部碾完了,父亲用麻袋麦粒装进麻袋。因为母亲一天扬不完。晚上,我和父亲要睡在院里,看小麦。因为害怕别人偷去了。那时候,我们村里的许多麦粒被别人偷去了。记得那时候的晚上,晚上都有月亮,我和父亲躺在简易床上,看着月亮,聊着天。慢慢地,就进入了梦乡。

到了第二天,母亲开始扬麦子。我肯定要帮忙。由于麦糠和麦粒混合在一起,村里人就用铁锨把麦粒铲到簸箕上,一个人用力向空中一撒。靠着风,麦粒和麦糠就分开了。扬麦就技术活,我只能用铁锨给母亲的簸箕上铲。大约要扬三天左右,所有的麦子扬完了。这时,父亲要把麦粒晒到席子上,我家麦子还算比较多了,所以要晒二十多席子。这时候,最怕天气下雨,一下雨,全家总动员,以最快速度把麦子收起来。因为被雨一淋,麦子就坏了,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所以,那时候家里人都不外出,看着小麦就像看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晚上,我和父亲当然不能睡在家里,要睡在院里看着麦子。

大约一个月左右,麦子晒干了。父母亲就把他们装进木柜里。家里三个木柜都装的满满的,因为要吃一年。这时候,父母亲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当然,我和父亲也睡在了家里。从此,父母亲才能睡个安稳觉。

收完小麦,父母亲又要忙着种豆子。这没有收麦子激烈。每天我只和父亲下地,而且中午太阳狠毒,基本不下地的,所以只有早晨和下午。母亲这时不用下地的,在家里做做饭就可以了。大妹和小妹像小鸟一样,在村子这头跑到这头。

时间啊,就像院里的杏树,一天天老去。父母亲不像以前那样活力四射,一天天老去。大妹笑妹也不像以前那样活泼可爱,也已经长大嫁人,几乎很少回家,只是每逢年过节,想征地回来一下。院里的镂辏也成为古董,静静地躺在那里。有一年暑假,儿子好奇地问我:“爸爸,那个圆形的石头是什么?干什么用的?”我给儿子解释,是碾小麦用的。但是儿子怎么想不来,那个石头怎么和小麦联系在一起呢。是啊,过去的岁月。五岁的儿子怎么能懂呢。

现在,家里已经不种小麦,以前的地,退耕还林,全部种上了连翘树。当然,地里再也看不到金灿灿的麦田。这一切,永远只能是回忆。是啊,过去虽然苦,累,甚至生活清贫,但人们有奔头。就像麦收时节,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麦子平安归仓,让全家老少不挨饿就足够了。而走出大山的我,站在物欲横流的都市里,我的奔头是什么。难道是灯火阑珊处的一抹微笑,我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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