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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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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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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林

段家军

阿林的那一双泪眼让我终生难忘……

第一次见到阿林,是我当兵第二年的时候。因工作的需要,从空军到陆军,我被调到一个后勤单位。

后勤单位坐落在一个很繁华的大都市里。

当我一路风尘,“肩背手提”的到新单位报到时,出来迎接我的是一个肩扛的军衔和我一样,都是两道小黄细杠杠:同一年的兵。

我略微地打量着那个兵,带着稚气的脸上闪着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给我的第一印象长得像个姑娘。报到手续办完,部门领导为我们作了介绍。

我这才晓得他叫阿林,我和他分在了同一宿舍。

初来乍到,水土不服,我害了一场大病。

在病中,阿林前前后后的照顾了我近一个月。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和阿林的关系越处越亲密,亲兄弟一般,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病好后,我和阿林总是一起出出进进,也不知谁是谁的影子。乃至于单位有的领导说,找到阿林就能找到我,找到我就能找到阿林,俩小子好得一个人似的。

后勤单位很轻松,平日里干好本职工作就行。

闲暇时,我和阿林就会摆上棋盘,边对弈边谈古论今的,偶尔也会谈自己的理想和未来前途。阿林常说,老家在渭水河畔,当兵挺不容易的,自己一定要好好干,干出个样儿来,争取入党立功再能考上个军校啥的,为家中爹娘争光。

那年年底,我和阿林因工作突出,受到部队表彰,并一同入了党。

转过年来,领导将阿林调到了司机班。

阿林工作更加积极了,每天出车回来都会把车擦得锃亮。战友们心里都明白,给首长开车,将来留在部队是不会有大问题的。

我在心底由衷地替阿林高兴。

就在阿林一帆风顺的时候,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暴雨之夜,车被盗了。这还了得,首长的车被盗了,真是天豹胆。部队保卫科、地方公安部门是联合侦破。

案子很快就被侦破了,是本单位一名战士勾结地方上的不法青年做的案。车虽然被追回来了,责任也不再阿林,可阿林还是为此受了处分。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林每日里虽有说有笑,但我瞧得出,在他的眼底深处,总是挂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阴郁……

秋风萧瑟,落叶纷纷,老兵退伍的日子到了。

部队决定让阿林退伍。

得知消息后,整整三天,阿林不吃不喝,一句话也没有。我晓得,他是心里太难受了,他是舍不得脱下那身绿军装,那不是普通的一身军装,那是他的梦想和家乡亲人的期望啊。

退伍的日子一天天逼近,阿林总是抢着干这干那。实在无事可做时,就抚摸着军帽上那枚闪亮的军徽,久久的……

要走的前一天晚上,阿林对我说,再陪着兄弟在大院里走走吧。一路上我俩都默默无语,只有脚踏下的落叶发出嚓嚓的声响,我真的不晓得如何安慰阿林。

猛然间,阿林站住了。

此时此刻,我发现阿林的双目中溢满了泪水。

阿林哽咽着打破沉寂。老哥,当年我当兵时,爹就对我说,咱投胎农家,命里注定就是要爬田埂、当田埂。当勤劳的爹娘躬耕于田间的时候,咱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娇气,有本事咱使本事,没本事就扎扎实实地种咱的田。天下之大,走田埂的人还是多数啊。经历了大城市的浮华之后,故乡的田埂的确在一定的时期淡了许多。可返回头仔细一琢磨,许多浮华之后,很快就化作了虚无,只有故乡的田埂和田埂上那蓬勃生长的乡情深深地埋在了我的骨子里。我是该回故乡重新走走田埂了。不过,咱哥俩分开后,还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要干出各自的一番事业来。四年了,咱哥俩处得亲兄弟似的,千万别把兄弟给忘了……

听着阿林的话,我的泪水早已流过了脸颊,握着阿林的手紧紧的、紧紧的……

阿林用力握着我的手摇了摇,走吧,当兵五年了正好回家为爹娘尽孝。还有啊,家乡实在是太穷了。我要从新开始,用在队伍上学到的本领去建设家乡,开拓自己的新天地。

阿林离队时,部队首长说派车送他。阿林谢绝了,他说还是不麻烦首长和打扰战友们啦。阿林走了,走得很平静,走时背着打的整整齐齐、已经洗得发白的军被,还有那只黄色的军挎包。

随后几年的时间,好像只能用飞来形容。阿林临别时说的每一句话一直萦绕着我的脑海。阿林一直没有给我来信,我给他去信也如泥牛入海,音信渺无。

突然有一天,阿林来信了。信中说他当了村长,还带乡亲们种大棚和发展地方特色旅游脱贫走上了致富路。

收到阿林的来信,我的心中如同长了草,我决定去看看啊林。于是,我就买了通往阿林家乡的火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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