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真不太喜欢老天这样的多情,一个动作旷日持久地去坚持。人有这样的动力和耐心足够去创造一个奇迹或收获一个无动于衷的麻木。实事是在这初冬恰恰是适得其反,到处又徒增令人生厌的荒凉,和内心一样纠缠不清的烦恼。原本还保留的一丝感动又因为这无休止的雨滴消磨殆尽,不得不去接受和命运多舛的乏味。恰恰是难以抹去的伤感又在重复,很难再用见惯不怪来看待一场失衡的较真。
昨晚又“遇见”老爹,和前晚一样保留衣着单调的寒碜,沉默寡言中动作迟缓闷声不吭地望着他喜欢的物件,痴痴地对我做出令人费解的猜疑。依然是老实得不可解。老屋里本来就不明亮的房间,也怪了老爹一身黑衣越发的不能透明。视物间隔的距离轮廓有许些模糊,不可确定物件大小是否是他真的惦念,而我又作为一个物件唯一被模糊。
我催促着老爹不要再呆在这座老屋,新屋有为他准备了一个房间。十几瓶矿泉水莫名齐刷刷出现在我眼前,我问老爹这是不是您想要的,老爹点头的动作还有那含糊不清的语音,听来依然是令人促急唯唯诺诺地受宠若惊的样子。这一动作的表情和爷爷在世时有许多相似,不禁令人心痛沉浸在无法自拔难安的现实回忆中、久久不能原谅自己曾经对老人不够大方的小气。
一直因为日子过得不太理顺,总是用“穷”来敷衍了事。对老人缺乏的真诚和耐心,远远不够对儿女付出的一半的坦诚。等他们都不在了,才明白于事无补的活在无法原谅自己的羞愧中每日被梦醒惊魂。女人就成了唯一的出气筒,实事是倒霉的又是自己,没有一次不是在女人的原谅中被获胜。逐渐要长成的脾气,又因为自己活命的日子不够顺畅,活出了一脸懵逼在消失。
等我拧起十几瓶矿泉水走出大门快要接近新屋,老爹始终没有跟来,又一次和我彻底没了联系。矿泉水莫名被院墙尖锐的物件刺穿,飘洒了一地,也湿透了一地。在我的心头结上了一个硬结,硬生生的夺目,它像血一样的鲜红流淌在我脚下的这片土地。
二
最近被女人骂傻,吃早点走进水果店管人家要三只包子,想想又如何不是活该。前两天梦里老爹送我一只白色的兔子,醒来不见踪迹。上午逛菜场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狗,有似曾相识的熟悉二十块钱抱回了家。女人下班回来问我哪来的小狗,我精神抖擞地告诉她:老爹送的。对于这精神出状况的回答,有几人能镇定自若,没有叫女人直接送往精神医院可能又是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没至于弄出更大的动静来丢脸。
人一穷买只碗都是奢侈品,又何况是买个活物。暂住的地方狭窄的自己都不够地方容身,多只狗总不可能一直趴床底。女人说的在理,骂起来也就理直气壮。我不知道到底是看不惯这条狗,还是对我们穷逼的日子存在的不满、终于给逮了个理由来发泄。直至是给骂得彻底的没了脾气。
想想也真是日子过得都成了问题,哪来的闲情去养狗,不服气也认命。听到的都是损话,走路都感觉缺德。被女人一顿抢白,难得的清醒又在。
晚上做梦在老屋后面的晒谷场又“遇见”了老爹,一顿长时间的拥抱。老爹告诉我他没病了,继而,就见老爹拿着扫把强健有力的扫着跌落在地上的尘灰,像是在极力的向我证实。
就因为老爹一生受疾病所困活得我们都不洒脱,而我怎么感觉老爹像是在对在世时所过的日子对抗情绪。病得命都丢了!它像一面镜子映照了自己能力的不足,对往事有良心负重的纠结。悄然又蒙上了一层尘灰在心头绞力,和梦里的色光一样越发的慌乱和沉迷。
其实,人的一生真正对抗的不是疾病,而是时间,实际每个人一辈子都在和时间对抗,最终又败于时间。老爹避不可逃的命运,迟早有一天我们也同样经历。
往事成烟,失去的就像凭空突然消失的物件,再美好也不可能再有,像梦一样不再真实。
真正有多少人在乎一场雨在空旷的窗外悲号,只是现有的不安和对远去日子在作祟,透过思念来布控的一场雨。恰好符合了我们内心深处的感受,不忍目睹了曾经喜欢的被时间摧残得面目全非,只剩下时间里仅仅能有的回忆!
“梦”现在是我和老爹唯一相见的方式,那拨打无人接听的电话,也因为无人使用慢慢在停机的状态下彻底沉默。
可是,我的思念还在,还在随着清晨的雨滴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