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瑞
少年意气,总以为“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易如破竹,经事后才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才是人生常态。
近日读了杜崇斌老师的《大儒张载》,方领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是遍尝人生况味之后的英雄主义,而“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勃勃野心亦是磊落胸襟,是芸芸众生只可景仰,无法企及的理想之巅。
最早了解张载是读书时看到他的“民胞物与”这个概念,意思就是民为同胞,物皆同类,我对他人他物均应像兄弟一样对待。我当时就被这个超越时代的、悲天悯人的、积极入世的词语打动了,张载恐怕没有想到,他天才般的表达,在900多年后的美国平权运动中被亚裔群体频频提及。再见张载,已是多年之后,杜崇斌老师质朴浑厚的文笔,令我对高山仰止的哲学大儒有了“似是故人归”的感觉。
张载的一生,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两被召晋、三历外仕、著书立说、开宗立派却终身清贫。在书中我了解到,他对儒学的追寻与王阳明如出一辙:初谈兵事,后立儒学,不能尽解心中疑团,最终儒释道通学,厚积薄发,融百家之长而后重返儒家。最终王阳明龙场悟道,张载创立关学。看来,不经肉体的百死千难,灵魂的千回百转,难成宗师。
大儒张载并非少年得志,他中进士那年,已近不惑。不像苏轼、苏辙那般天纵奇才,“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张载在本应挥斥方遒的青年时期,“夜眠人静后,早起鸟啼先”。他在北宋嘉佑二年的龙虎榜上拥有一席之地,许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后的个人选择,又或者是“十年寒窗一举成名”的文人归宿。总之,他在堪称科举制度巅峰时期的“千年进士第一榜上”,与二苏、曾巩、程颢等人群星璀璨、旷古烁今。
在《大儒张载》一书中我不止一次感慨张载生活在如此人才辈出的全盛时代,与“挥毫万字,一饮千钟”的欧阳修,“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修身洁行,言必由绳墨”的王安石共进退……竟不知是时事造就英雄,还是英雄成就时代!
是啊,在这部长篇人物传记中,我不仅尽尝大儒张载的人生境遇,也感受到了北宋的时代境况:经济的高度繁荣和对外关系上的极度软弱;士人生活境况的相当优裕和对他们思想控制的极度严密;文化的十分普及和精神的不断内敛。而这些收获,全得益于杜崇斌老师开阔的写作视野与海纳百川的笔触,将大儒张载的一生置于星燧贸迁的时代洪流之中。
读至三十三章,大雪纷飞,圣人无声离去,我不禁悲从中来。斯人已逝,幽思长存。《文治帝国》一书中谈到,张载死后约140年,一位江西人在殿试时,一字一画写下了“横渠四句”,他成为那一年的状元,也成为一个朝代铁骨铮铮的脊梁,他就是文天祥。又过了大约400年,一位浙江人在书中盛赞张载,激赏“横渠四句”,他最终活成了榜样的模样,少年刺杀奸贼,中年抗击满清,晚年一代鸿儒,成为千年一遇的大思想家——黄宗羲……
或许张载并未真的离去,他的理学思想流传千秋,成为历代中国人的精神坐标,他的“横渠四句”振聋发聩,成为历代知识分子的最高理想。他活在后世万代的心灵深处,“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关中有张载,丰碑耀千古。
《大儒张载》横空出世,脍炙人口,感谢杜崇斌老师让一代大儒张载重回大众视野。
于古都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