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岁的阿权再次回到了那穷乡僻壤的村子里,又开始过起了放牛放羊的生活,每当村子里阿强阿东等人问起阿权为什么又回来了时,阿权有些卑微的说到,“回来避避暑,浙上广那些地方都快要将人闷熟了。”
“不会哦,办公室不会没得空调啥。”四五十岁的阿强继续追问到。
卑微的阿权看着有些生气的样子,他并没有理会阿强阿东他们,而是将目光转向山坡上的牛羊,突然他向着山坡上跑去,将头埋得低低的,眼睛里突然就滴落十几颗眼泪子,鼻子里流出清鼻涕,他深深的吸了一下,将快流出来的鼻涕又吸了回去。
回到家中,阿权的父母端上饭菜,叫一旁的阿权吃饭,阿权吃起饭来却有胃口,似乎将方才的事情全忘记了,他大口大咽,一旁的母亲突然问起阿权在东莞那边的生活怎样,阿权突然就哽咽了一下,不耐烦的说到:“你又不是不晓得,还用问哦。”
“我们就是关心一下你,又没有说你哪样。我们也能理解你现在的状况,家里面哎,也就这个样子,以前你看你读书行,我跟你妈种烤烟种包谷打工再苦再累也把你供到大学毕业,爸妈该做的都做了,虽然现在外面的工作不好找,活不好做,我们又没有怪你哪样,现在也只叫你做这种放牛放羊轻松活路,那些又脏又累的活路我们都去做了。”一旁的父亲接过他母亲的话,细声细语很有耐心的说到。
此时的阿权觉得自己是无比的惭愧,他低着头,眼睛目视面前的那碗腊肉,嘴里开始细嚼慢咽起来,他想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可是几颗眼泪突然就掉落在碗里,他站起身来,端起手中的半碗饭菜走进了厨房,将手中的饭菜放在了灶头上便走出屋外,然后望了望远处的高山,又望着天空漂浮的云朵,一阵微风轻轻地从远处迎面吹来,让阿权感到无比的凉快清爽,此时的阿权似乎觉得只有这风儿能懂他,微风继续的吹着,似乎将他脸上的眼泪都快洗净了。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阿权是一个很内向不爱说话的老实人,虽然现在农村的大学生开始多起来了,但当时的阿权算是这个村子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听阿权的父母讲起,阿权从小学开始,学习成绩就一直很好,他的家中满墙都是奖状,受到了全村子里人的追捧,大学毕业后,阿权没有选择去考公务员或者事业单位,他去了外省进了工厂,一干就是六七年,后面他突然就回来了。近几年因疫情形式,他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在阿全看来,外面的世界越来越不好混了,这也导致阿全越显自卑,他从不参加同学、朋友的聚会,说起聚会,阿全很清楚自己前几年的一场同学聚会。
“权哥,现在混得好哦!”阿钱同学一上来就率先对阿权开口。此时得阿权还有些随意。
“打工啊,有什么混得好得哦!”阿权随即说到。
“哎,你不能这样说啥,你们大学生做的活,那叫工作,我们初中都没毕业做的这些活,那才叫打工,搬砖。”阿钱很强有力的说到。
“真的是打工啊,你还不相信啊。你以为现在的大学生出来就只会坐办公室哦。”阿权开始有些不耐烦。不过阿权突然觉得很多年不见,和他们的距离感十分的大。
“阿权还是当年那样内敛,不过人家就是学习好,当时的我们都非常的羡慕阿权。当时我们就是二流子,不听老师和家人面的话,要不然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个样子。”旁边的阿华也接过话。
阿权心想,你们一个个都成家立业了,又是开着小车来,我还是一个单身狗,还坐公交车来和你们一起聚会,想着我才是不至于混到今天这个样子。阿权想着想着突然就觉得不舒服了。他的脸上似乎失去了表情,他想着真的不应该来参加这次的聚会。阿权全程很少说话,也不主动提杯敬酒。因为他知道,他和这些同学已经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现在回到家中,阿权也听闻隔壁村里有大学生一毕业就考上老师,还有另外一个村子里的有人考了两年也考上了公务员,村子里的人都很是羡慕那样的大学生,可是,阿权听到这些就不是滋味,阿权当年刚毕业的时候也参加过一次公务员招聘考试,哪知他那个岗位只招一人,却有好几百号人去竞争,所以阿权才不得不放弃到省外去打拼。现在想来,他的心里面满是自愧和埋怨。他每当想起自己也是一个大学生时,他觉得自己甚至还不如一个初中生,最主要的是有愧疚于父母,没有成长为父母想要的样子,当他想着想着就开始哭泣。
前些阵子回到老家,我去了他家,见到了他,看到他那长长的胡须,脸色有些沧桑,一身衣着还算整齐,虽他长相平平,但却写就一手好字,以前经常听父母夸他。
我也是内向的人,和他有着相似的经历,当我和他聊起我的经历时,他似乎也比较同情我,我跟他说起:“如今的大学生遍地都是,又何必去在意一个大学生的身份。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不在是过着祖辈父辈那样贫穷的生活,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说话的也都很有底气了,又何必在意呢。”
听阿权讲起,外面的世界比较浑浊,没有些抽烟喝酒的伎俩,没有一张油嘴滑舌的嘴巴,不积极主动,哪怕自己有很多把刷子,恐怕也无人问津,最主要的是这样的人和这样的社会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最后他给我来了几句:我这辈子注定平庸,我知道我也没有认真的对待过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当然上天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我也没有期待上天的眷顾,我只是在想这个社会为什么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