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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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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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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屋印象

我的家以前是一栋一进三重的老房子,这栋老房子叫花屋,顾名思义,肯定是很漂亮的房子。就现在看来,的确如是,石头大门,大青砖的外墙,全木头框架结构,厅屋的柱子,小时候的我和哥哥两个人都抱不过来。

关于这个房子还有一些故事呢,听爷爷说,这房子是他爷爷买何家的房子,据说何家开始发家时,找了很多懂风水看地的人,这是一块荷花地,也就是说,地形四周的山势走向像极了一朵大荷花,屋基就选在花心上,依山傍水,这样后世子孙就会福泽绵长。爷爷说起他的爷爷来,那是一脸的自豪,也就是我的祖爷爷了,他有五个儿子,据说,他非常的会赚钱,像这样的老房子,每个儿子都有一栋,都是他手上置买的。关于祖爷爷还有两段佳话,一是银子压断楼枕,因为钱多,银元就放在阁楼上(老房子都有阁楼),把楼枕压断了。二是后来家族修祠堂,他一个人修了一个角,祠堂很大,共四个大块,也就是出了四分之一的钱。后来为了求证,爷爷还专门带我们去看那压断的楼枕,看了祠堂的那一个角,解放后祠堂成了小学,我在上学时还为祖爷爷自豪呢。爷爷虽有五个姐妹,却是独子,所以继承了这处老房子。有关祖爷爷的故事还有很多,现在大多忘却了。

在建这个花屋的时候,还是清末年间,何家请了不少名工巧匠,大摆筵席三天,刚开始对工匠很是热情。花了三年时间,估计是工期进展慢了,后来女主人就有些怠慢了。于是乎匠人们就有些不高兴了,在主体工程完工后,要竖大门了,竖大门是很讲究的,择日子时辰,放炮竹,老少主人都要在场,按照规矩主人要帮着扶一下门楼,扶门楼谐音又叫富门楼或福门楼。匠人们齐喊“梁听主师祝,木听匠人言。屋大好富贵,门正万年长。”众人一起应声“好”!年轻的小主人扶右方门柱时,匠人有意用力一撬,几百斤的大石条一斜,小主人一时吃力,大声说,扶不住了,老主人连忙帮忙才扶住。后来故事就简单了,何家在新房落成之后就开始败落,这栋房子在他儿子手上就卖给了我们家。于是乎我们对老屋也有了别样的崇敬,每每摸到那个大石头门框,心想我能扶得起吗?再就是那些匠人们是千万不能得罪的,他们可是有神力的人。

儿时的记忆里,花屋周围环境优雅,左边稍高,有一片大竹林,中间一个打稻场,右边有一个很大的池塘,后面是山,前面是大片农田。屋子主体中间是独立的上下大厅,中间有个大天井,与天井对应的东西两头,各有上下两个稍小一点的天井,天井的作用主要是排水,采光,还有美化的功能。中间的大天井两边各有宽约两三米的石头台阶,两三米长的石条都是整块的石头,用料做工很讲究,外面很平滑,还雕刻有游鱼、花草等各种图案。石头大门近三米高,均雕有祥虫瑞兽,历经百年沧桑岁月,依旧显得高端大气。天井台阶旁是过道与厢房,大厅过道上有大木头的柱子,大的柱子有五六尺围,每个柱子下都有圆的石鼓,石鼓也是雕龙秀凤,极为考究。东西两边的小天井四周也有很多大柱子,多是方石墩,石墩四面都雕有各种各样的图案。大小木柱上都有交错的大小弯梁连接,我所看到的大小木头柱子弯梁都是漆黑的,没有连缀的牌匾和字画装饰。我曾问过爷爷,爷爷告诉我,在他小时候还能看到柱子上的油漆,牌匾和各种木头雕刻,后来几经易主才搬回来,老屋就剩一个框架了,大竹林成了菜地,大池塘平成了田。在乱世中,朝代更替,花屋仅剩残垣残壁,唯有大青砖的外墙,大木柱木梁、石条石鼓石门还在见证这座老房子曾经的辉煌。儿时的记忆里,我和哥哥经常捉鱼和小乌龟放在天井里,我们也常和小伙伴在老屋捉迷藏,从上厅到下厅,从东屋到西屋,还有阁楼上下,到处都留下了我们童年的欢声笑语。

再后来,花屋太老了,又无力修缮,又有人收购老屋的旧房料,父亲借此拆了花屋,在原来的地基上盖了明五暗十的大间瓦房。多余的空地围成了一个大院子,石头大门和部分大石鼓散落在院子的一角。花屋成了历史,它默默的记录了几代人的悲欢离合,也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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