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牛

多少

柱子和翠英把牛骑丢了。

事情发生在初春的上午。

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乡间的土路。土路上来往着去赶集和赶集回来的人们。

柱子和翠英是刚刚赶集回来的。柱子一瘸一拐地牵着牛；翠英挺着大肚子尾在后；那头刚买的黄牤牛慵懒地随着走。人和牛就那么慢腾腾、懒散散地溜达着。 村里的“大明白”从后面骑自行车超过来，扭过头，揶揄着说，真是一对大傻瓜，一个瘸腿啷当，一个大肚子蝈蝈，放着好端端的老牛不骑，这是何苦呢？——“叮铃铃”，走了。柱子看看翠英，说，他说的也在理，放着牛不骑，我们是不是真的有点傻？翠英笑着说，是有点傻呢。柱子说，我牵着，你来骑。就扶着翠英骑在了牛背上，看挺着大肚子的翠英，柱子说，你像个大将军呢！小两口就愉快地乐了。

几只花喜鹊在他们的头顶盘旋了一会儿，又“喳喳”地飞走了。

迎面碰上了前院的碎嘴子——胖大婶，胖大婶对翠英说，侄媳妇啊，不是婶子嘴损，你男人腿脚不好，你也好意思自己骑着牛，叫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胖大婶搲了一眼翠英，就擦身而过赶集去了。翠英怔了一下，想想胖大婶的话，也在理，便对柱子说，你上来吧，我下去吧！柱子说，为啥？翠英说，你没听胖大婶说吗？我还有脸骑吗？翠英说着就在柱子的搀扶下从牛背上下来，柱子也就跃上了牛背，“驾”地一声，黄牛就在翠英的牵引下继续慵懒地前行着。

有一缕微风吹乱了翠英的头发，翠英理了几理，就见柱子的同学赵大骑摩托车“突突”地驶近了，“吱”地一声——刹住，对柱子说，你挺大个老爷们不缺胳膊少腿的，牛逼哄哄地骑在老牛上，你眼睛瞎咋的？没看见你媳妇肚子鼓大包吗？说完，摩托屁股放出一股黑烟就“突突”地远去了。柱子懵懂了，心想，我们不骑牛，“大明白”说我们傻；我媳妇骑牛，胖大婶说她不体谅男人；我骑牛，赵大又说我不体恤媳妇，那我们到底怎么办才能好呢？柱子琢磨了一会儿，乐了，对翠英说，来来，上来，咱俩一起骑牛，就不会有人再说啥了吧？翠英说，行吗？柱子说，咋不行？上来！柱子就伸手把翠英拽了上来。小两口就乐淘淘地骑着牛行走着。路过一片小树林，老饲养员孙大爷在放几头山羊，见柱子和翠英骑牛过来，便埋怨道，你俩真是不管老牛的死活呀，那也是一条命啊，一会儿不得把老牛压死啊？柱子和翠英听了，感觉孙大爷说的对，便也怜惜了黄牤牛，柱子就先从牛背上跳下来，又把翠英小心地抱下来。两个人站在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了。柱子说，怎么办呢？翠英反问道，谁知道怎么办呢？他们就傻傻地牵着黄牤牛呆站着。柱子说，这条土路人多，人多嘴就杂，咱俩拐过去，走旁边的毛毛道，就不会碰见这么多人了。于是，他们就牵着牛拐到毛毛道去了。

倏然，不远处传来“欧啊——欧啊——”的驴叫，柱子和翠英扭过头去看，原来是一头“叫驴”追一头母驴欲行那龌蹉的事。“叫驴”迫不及待。母驴忸怩作态。柱子逗翠英，他们干啥呢？翠英说，干啥你还不知道吗？——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翠英问，咱们是不骑牛好呢》还是骑牛好呢？柱子说，我也不知道是骑牛好呢，还是不骑牛好呢！两人一筹莫展。突然，黄牛“眸眸”地吼了起来，然后奋力挣脱掉缰绳向前“颠颠”地跑去。柱子和翠英顺着黄牤牛跑去的方向看，原是一头黑母牛在前方的灌木丛旁仰头看着黄牤牛呢，那黄牤牛便紧跑着追了上去。黄牤牛急如星火地追。黑母牛情不自愿地跑。柱子和翠英眼见自己家的黄牤牛和那黑母牛跑远了，翠英大梦初醒般地喊道，还楞着干啥，快去追牛啊？柱子就急急地追去了，翠英也跟在后面捂着大肚子谨慎地小跑着，眼见柱子和那牛们跑进了灌木丛里不见了。翠英站在辽阔的密集的灌木丛中，大喊了几声柱子，不知是柱子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回答，只有流动的风撩拨着她耳畔的秀发。翠英不敢再走了，怕自己走着走着，就会迷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于是，翠英就站在原地等柱子。过了好一会儿，只见柱子一个人大汗淋淋地跑回来了。翠英问，牛呢？柱子抹了一把汗水，说，丢了。翠英又问，咋丢了呢？柱子没好气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