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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维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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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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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鸡鸣啼,父亲就准时挑着铁桶出门,桶梁与钩担摩擦时发出的嘎吱、嘎吱声由近及远消失在巷道里,不久,嘎吱、嘎吱声由远及近又在巷道里回荡,往往这会儿,母亲便起床到灶房里忙活去了……

这些,是我对儿时家的记忆,没有一丝模糊。高中毕业后,远离这座城,到更大的城去学习、工作、生活,才恍惚中明白回荡在巷道里的嘎吱声就似家的声音。

去年五一假期,我回了趟老家。进门,放下大兜小兜,转身跨过门槛,如儿时一样习惯性的坐到门墩上,抽出只玉溪点上,两眼毫无目的的看着街道。

街道谈不上繁华,甚至可以说显得有些破落,但从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面和脱落的土基墙来看,这条街是有些年头的。儿时听父亲讲,这座城始建于汉,兴于明清,属于州府级别的,三米多高的土城墙围着府衙、文庙、武庙和居民区,一条青石板路连接东西两门,那些青石板上留下的马蹄印子,见证了当年的繁华。如今,街边低矮的商铺、卖卷粉米线的特色小吃店以及塘子心语录塔下摆小画书的地摊,早没了踪影……

阳光不断爬上墙头,把土基墙照得黄橙橙的,有些刺眼。我摘下眼镜,揉揉眼,又重新戴上,吐掉嘴上叼着的烟蒂,走上街道。看到建筑围挡上“山城相依、林城相拥、水城相映、田城相望、陶城相融”的宣传标语很显眼,心中自然明白这是要干什么。围挡后,挖机轰鸣,伴随着阵阵尘土飞扬,一幢幢老房子相继消失在围挡之后。走过这片老街区,街道逐渐有了现代文明的符号,一排排楼房、路灯、行道树……城里该有的,都有了。由东门至西门,街边那口老井反成了这座城市的地标。我走到井边,看那青石打造的井口已经被井绳深深的刻上几道痕,便孩子似的朝井里瞧瞧,幽深的井壁上布满苔藓,无数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苔藓叶尖儿上,清澈的井水把蓝天画在井底。忽然,从苔藓上滑落一滴水珠,砸在蓝天上,把蓝天画出无数个同心圆。良久,井底又是一片蓝天。

别过来,这里滑,小心摔到屁股。一男子说。

我抬头看看,原来是一男子牵着孩子来提水。

小男孩怯生生的站在一旁,虎头虎脑的,瞪大眼睛看父亲打水。男子打好水,牵着孩子的小手走了。街面上,阳光留下这对父子的背影,一长一短。

我在想,眼前所见到的,多像以前跟父亲来挑水的情景。那年,我六岁,上小学一年级,特别喜欢跟随父亲到井边来挑水,如只小狗一样与他形影不离。到不是说想出门走走,主要是每每出来一趟,多少能吃上一只两分钱的冰棒。手拿冰棒,我历来不会猪八戒吃人参果那样狼吞虎咽,而是伸出舌头左舔又舔,舍不得浪费一滴冰棒水,但保证到家前将它消灭,为的是不想让母亲看见,免得父亲又会挨骂,说他破费。我这点小伎俩,父亲看在眼里,说我鬼得很。父亲挑水,早上一趟下午一趟,是铁打的规矩,为的是除做早晚饭外,还用于蒸卷粉。母亲曾说,这口井水做出来的卷粉,特别好吃,筋骨好、爽滑,即使在六七月份的大热天里摆上一天也不会变味儿。蒸卷粉,起初是父母亲的副业,他们干完田地的农活之后,会挑着担子帮爷爷奶奶到街上去卖卷粉,进村入户,为扩大宣传,也为把剩余的卖掉。爷爷奶奶过世后,母亲索性在家里忙着蒸卷粉,父亲帮着打打下手。后来,不用挑着担子到街上去也能将蒸好的卷粉销售一空。

离开井,往东门走。

宽阔的街道旁,行道树下,坐着很多聊天、打牌、下象棋、对山歌的人群,多是老年人。看得出,这里应该是一处人们茶余饭后休闲的去处。左边是县人民政府的办公所在,那棵需要五六个成年人才可以环抱的樟脑树,依然矗立在大院里,显得雄伟挺拔。右边新建几幢楼房,墙面上的“xx号苑”几个大字,看着就叫人想拥有这里的房产。的确,这一段是这座城的中心,市政、医院、学校、商业区就分布在周边,方便。重新翻修过的马路,柏油的味道很浓。高大的行道树下,映山红、玫瑰和一些不知名的花等开得正艳。

我无心赏这些人工粉饰过的街景,漫无目的的走,最后干脆在街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歇歇脚,看着对面豆汤米线店里进进出出的人。

我的妈呀,那不是我的初恋吗?我的心咯噔一下之后,差点叫出声来。

她系着花布围裙,在店里忙来忙去,远远望着,比以前更有女人味儿。

我在想,她现在过得怎么样?男人是做什么的?有几个孩子了?

人家过得怎么样关我屁事,我心说。

多年未见,睹人思情,思绪回到中学时代。

喂,你走路不长眼睛呀?把我的凉卷粉撞翻啦。

对不起,我买来还给你。

还个球,不稀罕……

见这边吵架,正在食堂吃饭的学生们围拢过来,看热闹。我一时无言以对,脑袋闪过一个疑问:你他妈的一女生也得注意下形象,人长得好看,怎么像个泼妇一样满嘴乱喷粪?他妈的,好男不跟女斗。我压住心中突然升起的火气,松开已经握紧的拳头,道歉说。

实在对不起,要不我去买一份还给你?

滚。

说完,她挤出人群,走了。

窝囊、废物,被人家女生如此欺负……围观的学生七嘴八舌说着,如好戏结束时人群一哄而散。

我知道那些话是说给我听的,而且相当难听。在学生们异样眼神的目送下,我出了食堂,去晚读。

经此一遇,加上青春期的萌动,我特别注意这位很有脾气的女生。暗想,不把你追到手,我还算男人吗?

用尽各种方法,她终于投降了。在周六月圆的傍晚,我把她约到公园,散步。走了一圈又一圈,她累了。

坐一下吧。

好。

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纸,把凳子擦干净,又在凳子上铺上几层。

你请坐。

她坐下,我站一边警惕四周。

转眼高三毕业,我考取军事院校,她与我在同一城市上师范大学……

我没往下想,将仅抽了半截的烟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决定去她们家店里看看。

来碗豆汤卷粉,我说。

七元一碗,请扫微信。

也许是戴着墨镜,加上多年未见,起先她没有认出我。再说,多年在外,我的口音少了家乡的味道,她自然很难认出我。我隔着墨镜看着她,心里泛起阵阵复杂,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唐突。

你要的卷粉可以吃啦,她说。

好。

我端好碗,放了些韭菜、薄荷、葱、辣椒,择一处角落坐下,故意背对着她。随即抽出一双筷子,把作料拌一拌,随着筷子的搅动,一阵浓郁的豌豆香味儿扑鼻而来。吃了一口,知道卷粉肯定是我们家做的,错不了。碗里蒸腾而上的热气模糊了我的眼镜,遮挡了我的视线。摘下眼镜,几乎把头埋在碗里,不想被她看见,只愿默默的吃完她亲手做的一碗豆汤卷粉,再默默的离开,以了却多年的想念。我吃得很慢,想借此多听听她的声音。

李东,怎么是你?

我知道是她在喊我。先怔了一下,没敢抬头,继续埋头喝豆汤。

李东?

她又喊了一次,话音落定,人已在我对面落坐。

李东。

哦,是你呀!陶敏。

我抬起头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大家似乎都想说些什么,可谁都没有开口。有陌生感,也有不期而遇;有埋怨,也有不留只言片语一走就是多年。我知道,陶敏是恨我的,恨得咬牙切齿,甚至可以说想把我生吞活剥,要放在以前,就她那火爆脾气一定会朝我的胸口给上一拳,再踢上几脚也是有可能的。今天,她没有出那一拳,没有踢一脚,也许是觉得不合适,怕失了她的身份。看了我一会儿,她面部表情由惊讶逐渐转为平静之后,说。

这些年死哪里去了?

她的声音近乎哽咽,眼角已闪现泪光。我放下已经举了一会儿的筷子,在筷子与碗边缘相碰的那一瞬间,尽量轻一些,生怕弄出什么声音会使她控制不住情绪,哭起来。我梳理一下喉结,又咽了几口口水,为的是不想在她面前失态。毕竟,我在她心里始终都保持着良好的形象,直至那次消失后,良好形象在多少个日日夜夜之后已经荡然无存。

你听我说……我想解释。

她做出阻止我继续往下说的手势,起身摘去系在腰上的围裙,放好,回来时给我倒了杯茶水,又在刚才的位子上坐下,向我述说她的故事。

……那年,七月一号毕业离校,我以为你会来接我的,打过多次电话都无法接通,发信息也没有回复。我在想啊,你也许是有其他事情耽搁了,忙完后会给我电话的,可是一直没有。第二天,我去过你们学校找你,得知你们已经离开,去哪里不清楚。

说到这,陶敏停了停,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在眼角擦拭,没有继续往下说,好像是在等着我告诉他我到底去哪了。我合起双手,堵住嘴,两眼仔细在她脸庞上快速游荡过后,与她的双眸对视,想用沉默告诉他我到底去了哪里。她在等,我没有说。

说呀。

她改变恋人式的窃窃私语,命令式的想立马知道答案。

我怕一旁正在吃卷粉、米线的客人看出端倪,弄得像做贼式似的,落人话柄,便说。

店里热,要不到外面吹吹风怎么样?

其实,店里开着空调,二十一度,刚合适。外面反到要热很多,虽然是午后,被太阳炽烤过的马路、建筑物正在尽情释放热量,让街边那些打牌、下象棋的老年人不停的摇动手中的扇子。

我和陶敏一前一后出了店,就在店前的石凳上坐下。看着过往的车辆、行人,以及在花间飞舞的蝴蝶,心情要比刚才放松了些。点上一只烟,深深的吸上一口,吐出烟气,任它随风散去。

这些年还好吗?我问。

我是七月三号离开学校的,坐飞机,爸妈来机场接的我。到家后,我去过你家问过你母亲关于你的消息,她们告诉我你一直没有打过电话回来。起初,我还不相信,以为是你和她们串联好欺骗我的,那段时间,我哭过,如失恋一样,也像突然失去亲人一样。九月一号,我报到去了县一中教书。周末抽空去你们家了解你近况时,你父亲骂你了,说你个没良心的,这些年白养了……

陶敏停了停,继续说。

后来,我知道她们没有欺骗我;三年间,我每年都会去你们家问问情况,有没有你的消息,结果都一样,没有消息。往后的日子,我萌生了单身的想法。朋友、同事、家人知道我的心事后,都劝说何必单恋一支花,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哼哼,说得多轻松。后来,我想想也是,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工作后第四年,我结婚了,没等你。

到此,陶敏陷入沉默,两眼空洞的望着前方。我又勤快的点上只烟,想让淡淡的烟草味儿、升腾的烟气凝固此刻的时空。终于忍不住,我还是问了那个问题。

你过的还好吗?老公是干什么工作的?孩子上几年级了?

她扭过头看看我,微微笑笑,露出嘴角的一对酒窝,说。

他呀,呆头呆脑的,在县二中教书,教高中物理,人到是有几分像你。

哦。

一听,我惊讶的发出声来,打断了她的故事。此刻,我心中泛起一阵暖流,知道她话当中的意思,转眼看看她,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二中在乡镇,他现在还没调回城里吗?

还没有,教师工作调动难,以后有机会在说吧。

话语间,我听得出她的难处,毕竟没在同一地方工作,聚少离多是普遍现象,牛郎织女式的爱情也最熬人;在说了,到基层部队那些年,我何尝不是这样。

我点点头,理解她的想法。

孩子多大了?

五岁多的男孩,在县机关幼儿园上大班,九月一号可以去读小学了。

好、好、好……

好什么啊,看你这傻样。她有些异样的问,口气近乎大学时的天真无邪。

我知道刚才的“好”失态了,在脑袋里理理思路,解释说。

你们一家在这座城生活,健康快乐就好。

昏,我以为你语无伦次说些什么呢。诶,健康快乐自然是最大的幸福,反正现在每月都有那么几千元工资,旱涝保收,富不起来,也饿不死。周末帮婆婆打理下店里,权当活动活动,也是一种平静的生活。

我这样想,的确不求大富大贵,但愿生活平静安逸是当下人们的一种追求。都说小城镇安逸自在,生活节奏慢,山清水秀空气好,而大城市里川流不息的车流就让人头疼,这也难怪但凡到周末出城的人那么多,无非是想远离城市的喧嚣吧,去安逸自在。

见我默不着声,她用脚尖轻轻踢了下我的鞋子。

发什么呆?说说你的,过得怎么样?

我抬起双手,在脸上抹了抹,长长的叹了声气。

说好七月一号那天来接你的,一同毕业回家。凌晨,我随队伍走了,你知道,部队有纪律。一去,就是五年。后来我回过家,知道你已经结婚,再不能回到从前,所以就不好去打扰你,只是远远的看看你,我就离开。这些年,心中的这个结总是难以释怀,觉得还是当面说说比较好。这不,我硬着头皮进了店。

都过去了。你还在部队吗?

没在了,去年转业的,在省城机关工作。

好啊,高中那班你算出息了。

我笑笑,算是承认。

结婚了吗?她接着问。

嗯,结了,孩子刚上幼儿园。

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

五月四号回去。

电话号码变了吗?

变了。你呢?

变了。

加个微信吧?我说着,打开手机微信准备扫码。她没有犹豫,将微信的二维码打开递给我。

与她别过,我沿着青石板路往回走,想到处去看看。

路过西门,说是门,其实早没了城门,城市改造后历史遗存不多了。爬上小土坡,拆除老房子的空地上,有些住在附近的老人种了些韭菜、白菜、南瓜什么的,在忙着浇水。不远处,西门外的栅子楼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如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看着西去的太阳。我走近看看,当年士兵站岗的站台、登城的楼梯、值班的住处都还在,只可惜那城墙仅剩下些残破的砖瓦,没了当年的风采。我想,以前人们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出的,无论商贾、达官、读书人还是市井民众,自然这里也是有故事的地方。

与陶敏一起离开这座城之前,西门至栅子楼的街道两边是一色的传统四合院,有经营烧烤的、也有卖卷粉米线的,街道上虽没安装路灯,但院里透出的灯火、街边小吃店挂着的电灯以及熊熊的炉火,已经很亮堂。下晚自习后,我常与她一起路过这里,或吃盘炒卷粉、炒米线、烤串什么的,更多的时候是两个人就如此走下去,只到在那个街道拐角处挥手后各自回家。

我立在城门下发了一阵呆。心想,反正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经过这里,一道门、一个人,完全有时空让我去发呆。看看西去的太阳,很刺眼,有些让人晕眩;回过头来,看看那砌城门的石头,已经严重风化,墙角布满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正迎风招展。我心里觉得奇怪,不禁自问:从离开这座城到现在,前后没几年时间怎么就如此这般?想着,忙从墙角边摘一朵小花,凑到鼻子旁闻闻,微香,捏在手里,用母指和食指捏着左右旋转,慢慢走下土坡。

穿过公园,来到碗窑村,这完全是没列入计划中的。远见一雄伟牌坊立在路边,“流光溢彩”四个大字书得浑厚有力。高中时听同学讲过这个村子,可惜没送过一个脚印到这地方,只知道是卖陶器。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我在牌坊旁边的导览图前驻足,读着这条街的前世今生,感叹于这南方边陲小城,还有如此故事。说明朝年间一姓车的陶工随军而来,带来先进的彩釉制陶技艺,在此地烧制釉陶,传承至今,碗窑村也因此得名。移步往村里走,一条青石板路朝前延伸。两边商铺,多是卖陶器的,博古架上,瓶、壶、杯、盏一应皆有,琳琅满目。此景,在我上大学的城市有见过,没想到自己的家乡也有如此存在。心生一想法,何不买点喜欢的带回去?

饭点,回到家,母亲张罗了一桌好饭。弟弟一家也到齐了。父亲朝母亲说,去打点酒来,咱爷们喝口。

母亲望望我家哥俩儿,朝父亲说,你有糖尿病,还喝?

无酒不成宴,少喝点就是,难得高兴嘛。

其实前些年,父母亲在老屋靠着蒸卷粉这门手艺,维系着家庭一应开支,把我家哥弟两人先后送入大学,都有了各自的工作。到我们这辈,他的手艺算是没了接班人,也因此成为他生活中的遗憾。母亲不止一次在电话里叨念此事,说你爹为了蒸卷粉舍不得离开这老房子,县里工作组来做过几次工作他都不同意拆迁,成钉子户了……我回来休假,除看望二老外,做做父亲的思想工作也算此行的任务。

见母亲没计划去打酒的意思,我朝母亲说。

妈,我和弟弟陪爸喝口,就一点点。

我去打,弟弟说着,起身去了厨房。

一杯过后,父亲酒意上头,开始了他的唠叨。

蒸卷粉啊,是门手艺活。父亲说着,朝母亲嘿嘿的笑笑,不明其意。呡口酒继续说。里面不仅是美食,更有我和你妈的故事。那年啊,你妈当姑娘的时候,就是吃了我挑去卖的卷粉才看上我的……

别老不正经,这些话怎么能当孩子的面说,害不害臊你。母亲说着,用手里的筷子在父亲的碗上敲得叮当响。

父亲闭嘴,用他那粗糙的手在布满皱纹的额头上梳理一下头发,之后举杯呡一口酒下肚。

行啦!言归正传。父亲理理嗓子继续说。今天你们哥俩儿都在,得把拆迁老房子的事议一议,我先说下我的意见。一来嘛,这老房子确实旧了,只用做蒸卷粉的作坊,环境卫生差了些,眼下你们都出息了,也没人来接这门生意,干脆不做了,我们老俩儿今后打算过清闲日子,享享福;二来嘛,我也是要面子的人,做钉子户叫人说闲话,不好,拆吧。父亲没有民主的意思,俨然一位领导直接把结果定了。说完,还不忘看看母亲,又瞧瞧我和弟弟,眼神里完全与征求意见无关。

天上布满繁星的时候,我借口出门散散酒气。

小城的晚风迎面吹来,裹挟着商店里飘来的轻快的音乐声,惬意。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与年龄性别有关,难得媳妇孩子不在身边,与晚风并肩而行,人是自由的。闲着生事,无聊一不小心就钻进脑中,目光多集中在与我擦肩而过的年轻女性身上。我在浮想,年轻漂亮的女生不能碰,欣赏一个女生,用眼光碰碰,那不会有什么道德问题。识趣的,人家送你一个莞尔一笑,大不了人家会说,臭流氓。

不知走了几条街,小城的街道逐渐有了陌生感,毕竟几年回来一次,对家乡人文风物的认知已经跟不上发展的步伐。若不定神辨识,肯定会把这里认成是哪座大城市。

穿过一坐环岛,恍惚间一似曾相识的身影吸引了我。一袭三分牛仔短裤之下,修长的双腿反射着来自四方的光,衬托着多一分肉则显得肥硕、少一分肉则显得干瘪的屁股,迈起步子来稍微左右扭动,齐肩的黑丝迎风飘在脑后。我想,这绝不是少女的身影,也不会是家庭主妇、二奶所具备的,多像陶敏啊。我决定跟踪,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看看背影。行过几条街,只到她进了小区的大门,我才收住被勾走的魂,心中暗骂一句:今天真混蛋。点上一只烟,我蹭着夜色往家走,试着把嘴里的烟气不断的往外吐成烟圈,一个接着一个。

五月四日下午四点,陶敏发来微信说。想到车站送送我。

我回微信说。临时有事,已经提前回来了。

她说。那你把地址告诉我吧,快递送来。

谢谢你,下次吧。停了停,我又回微信说,今后我每年都会回来几次的。

行。她回得及时、干脆。

今年八月二十日,与朋友正在小坐的时候,手机响起。我习惯性的看看,知道是陶敏打来的,急忙起身离坐,找个适合的地方接电话。

她告诉我说,她和她老公调到市里来了,在同一中学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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