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墩的传奇
董续光
连城湖边的那些小山团,自然而然的连成一片片,从湖心望上去,真的象一座座城墙,所以自古以来,人们就把那些小山团,统称为连城山。
而野马墩,却是连城山的最高点。
在野马墩那圆圆的土墩顶上,还立有一个垂直高度约丈余的三角木架子。乡亲们称那架子,叫野马墩架。在那架子下端,土墩周围的坡面上,有许多幽深的土洞,口面有脸盘大小,人们称那些土洞叫野马狗洞。洞的主人,自然是野马狗。
山脚下有口古井,称架尔井。
由于岁月的浩渺,在野马墩那儿不知演绎和淹没了多少传奇。
野马墩的位置很特殊,在它的下面,有无数个“兄弟”长期帮衬着。最著名的有女儿城,距它不过千米。即便是哙王城,也不想离它太远,仅一湖之隔,暗送秋波那将是常态。
野马墩,这个名字的由来,与女儿城、哙王城却脱离不了关系。
因为这两个地方,在秦末汉初,都是屯军的地方,是营房,也就有了兵,有了兵,就少不了马,有马,就得有放马的地方。
连城山却是个绝好的牧马场,那么多的战马,得靠连城山的野草来喂养。
牧马人图个方便,站在野马墩这个高处,那些战马的活动尽收眼底。尤其是那些聪明的战马,在夜里,只要墩上的灯是亮着的,就心安理得的在那儿吃草养膘。
还有军情的传递,尤其是夜间,用灯光指示,那是必不可少的。故野马墩,又叫“夜马灯”。
野马墩,是人工墩还是自然形成的,没人去考证。但我认为那是人工挑起来的,因为在墩下可见大量起土的痕迹。
站在野马墩上,方圆四五十里地,象近处的连城湖、万丈湖和太白湖尽收眼底。天气晴好时,远在长江南岸的九江、庐山和将军山,都蒙蒙可见。因此,古时候的野马墩,便成为女儿城、哙王城必不可少的军事设施。
传说,有一主管钱粮的将军,当时手下兵将所剩无几,预知即将兵败,更不愿将库存的金子拱手让给敌人,遂命军士,将三担六斗狗头金,尽数在野马墩的周围抛洒。相传,有后人,果真在那儿拾到了金子。是不是当年抛洒的,又有谁知道呢。但连城山是长江古河道,土址中含有金子那倒是不变的实事。
野马墩脚下不远处,有一隘口,是去向女儿城的旱路关口。
据说汉初,那关口常有军士把守。某日夜,有一队人马,想从那儿偷过,企图去偷袭女儿城。守关军士拼命抵抗,并派人在野马墩上亮起了信号灯,女儿城里的女将军,立即派兵增援,很快击溃了敌军。
可惜守军中,有一对父子兵中的父亲却阵亡了,儿子求女将军,厚葬了父亲和那些牺牲了的军士。后来天下稳定了,女将军同意了那儿子,为其父守墓的请求,那儿子便孤身在野马墩定居了下来。
大军走了以后,连城山便冷清了许多,不过野马墩却来了一批新的“客人",由于落户在野马墩,人们索性称它们叫野马狗。它们在墩子的坡面上打了许多洞,筑成巢穴,那野马狗便成了那孝子的友好邻居。
据说下雨变天时,那死了人的关口,常出现只能见到乌面獠牙的上半身,却不见其下身的"鬼影子",怪吓唬人的,但那孝子却没有被吓倒,一直在那儿与狗为伴,孤身坚守。后来他的事迹,感动了女将军手下一贴身女兵,他们在女将军的支持下,喜结良缘。他们的后代,便成为连城山第一代主人。
岁月飞逝,我们的祖辈,便是这里的主人了。解放后,政府在野马墩顶上,用三根粗壮的杉木,支起了一个三角架子,据说是用于水文测量的。但那儿,却是我们儿时放牛的乐园。
我们的童年,那是个比较闭塞的年代。许多老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家乡。而我们这些孩子,更是井底之蛙。
那时候,乡民们称“上街”,就是到约十五华里外的龙坪镇。能有机会到更远的县城武穴,到九江,却是我们的梦想。
每当我们放牛来到野马墩,免不了爬上架子,暸望远方,甜甜地做起了“上街”的美梦。
当过足了“上街”瘾之后,往往在土墩顶上,席地而坐,兴高采烈地打起了扑克牌。
还有的时候,我们捡来松树枝,放到野马狗的洞口,将松树枝点燃,企图将野马狗从洞内熏出,好将它们逮住,但从未奏效。
说来也怪,自从当年割“资本主义尾巴”,附近农户养鸡数量锐减后,那些野马狗,便不见了踪影。从此,野马墩上,空有其“洞”了。
野马墩脚下,那口“架尔井",其水,清澈甘甜,冬暖夏凉,从未干涸过。有一年大旱,许多垸,井里的水都断了。而我们的架尔井,仍旧清泉翻涌,很远的乡亲们,都来这儿挑水。
架尔井的周边,是一些冷浸田。上世纪的六十年代,那些稻田的乌龟,团鱼也很多。而那时候的人们,并不把它们当成美食。有一天的上午,我堂二哥,一口气在那岸边的暗洞里,抓到了八只又肥又大的团鱼。可他提回家后,大妈却把些团鱼全部放生了!
遗憾啊,从远古一路走来,历尽沧桑,也不知承载了多少人,悲欢离合情结的野马墩,却被现代富裕起来的人们,在短短数年的铺垫路面和地基中消失了。这或许是个教训,历史将会证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道理。野马墩所演绎的传奇,将会深刻在人们的记忆里。
2 018年12月27日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