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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告诉我们,民兴堂的初中班,将要迁往宋巷中学了。
那天早晨,带数学课的程维金老师,领着我们由民兴堂向宋巷中学出发。
橙色的太阳,在桔红色云霞陪衬下,冉冉升起,光辉如滤去杂质般撒落,明净、温暖。
柔和的风,带着田野的清香,吻着我们稚嫩的脸庞。
土路两边的小草,从泥土里顶出懵里懵懂的小脑袋,揺摇晃晃,用半梦半醒的眼光,懒慵慵地看着我们一团一团,从它们身边经过。
不经意间,宋巷中学就在眼前!
四合院式的建筑风格,四边是用教室和宿舍围着。学校的大门,宽而幽深。
几年前,这里是一所公立小学。
记得那日,天气阴沉,学校罩在雾里。各大队小学的师生,来此集结,批斗该校校长戴汉均。
校长弓着腰,头带一顶高高的白纸糊成的帽子,帽子上写着:“打倒戴猴子,戴猴子大路不走走小路!”
批判戴校长的大字报,贴满校园。
只有那口硕大的古钟,静静地悬挂在走廊上。
后来听说,古钟也接受过批判,说它是“封资修”的黑货。五六个壮实的红卫兵轮番敲砸一整天,那口古钟才在阵阵“惨叫”声中成为碎片。
历尽沧桑,现在又改为中学了。校长陈水云,班主任陈朱九,在校门外迎接我们。
校长说:“清朝末年,这里是英国人办的教堂,名曰‘福音堂’,其实那是赤裸裸的文化侵略!现在我们国家,虽然站立起来了,但美苏两霸和一切阶级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因此,我们一定要努力学习,练就过硬本领,做到又红又专,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努力奋斗!"
这时候,天空中,那银白色的耀眼光辉,透过云展云舒,照得大地一派生机。
我们的心里,也豁然敞亮、敞亮。
班主任陈朱九老师,把学习园地办到人来人往的宋巷街上。同学们的心得体会、优秀作文和冒尖的考试成绩,都在学习园地里,隆重展出。
某日,同垸的表姐夫,在“学习园地”里看到了我的作文,经他一宣传,垸里的父老,对我赞许有加。这使我既长了面子,又受到了鼓舞!
不久学校团支部,让我填写《入团志愿书》。由于父亲“历史不清白”,舅舅是“地主”,上级团委没有批准我的入团申请。团支书王老师说:“不要气馁,要经得住考验!”
第二年“五.四”青年节的前夕,学校团支部,又让我填写了入团申请表。我想,这一次,该会批准吧?
想不到,左也盼,右也盼,却盼来了王老师的一句安慰话:“明年再说吧!”
我迷茫,困惑,象个无娘的鸡儿,自卑,无助!
新来的班主任程维华老师,见我情绪低落,便找我谈话。他深情地说:“人生难免有坎坎坷坷,这不是悲哀,却是财富。坎坷多了,心里就会强大。这好象放风筝,有了风,风筝才会起飞,风大了,才会飞得更高,更远!”
我坐在老屋背后松树脚下,回味着程老师的教诲,忽然发觉松树的枝节上伤痕累累,这无疑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每个枝条的顶端,都长出了嫰嫩的一节。
我想,这就是坚守的惠赠,是生命长河的点点积淀!
不久,学校成立学生会,王老师把我们几个班长召集一起,就学生会主席等人选问题,征求大家意见。二班班长邓国伢推荐了我,大家举手一致通过。于是,我便是宋巷中学首届学生会主席。
奶奶告诉我,能为大家效力,那是一种福缘,要懂得珍惜。
我们是幸运儿,难得这两年,教学风气特别的好,我们的老师争分夺秒为我们灌输文化知识。
正当我们在“又红又专”的道路上阔步迈进的时候,老屋按照它的步子,正悄悄地在发生变化。
(待续,请看待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