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省牟定县蟠猫乡联丰村,被誉为“鸡鸣三县”之地。
这一切还要从石者河说起,悠悠石者河从远古流淌而来,经前场、月明左折右弯,百转千回,进入姚安、大姚、牟定三县交界处,最后在联丰小荒田村附近与右支古岩河交汇后汇入勐岗河。
千百年来三县交汇的人民共饮一河水,同耕一片田,只有通过共同协作、相互联合,才能战胜自然灾害获得丰收,故此取名联丰,石者河也被视为联丰人民的“母亲河”。
1998年,钉下一棵界桩,三县人民以桩为界,虽然划清了地界,却隔不开同饮一江水,同根同源,邻里相望的感情。“一脚踏三县,鸡鸣三县闻”成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下三县人民和睦共处、民族团结的象征。
在联丰有着古老的左脚调——《背笼村的毕茂毕永昌》,流传久远,耐人寻味。
背笼村位于牟定县蟠猫乡北面的联丰村委会,该村与大姚县、姚安县接壤。旧时,背笼村里有两个青年,一个叫毕茂,一个叫毕永昌,他们两个与姚安县小村的两个姑娘在跳脚场上相识后,好上了。按当地彝族风俗,姑娘小伙第一次在左脚舞场上相识,姑娘只要对哪个小伙子有好感,就会送给小伙子衣服、裤子鞋子、鞋垫之类的。如果双方相中,二人会约好时间,下次在一起跳左脚舞,姑娘会再次送衣服、鞋子、鞋垫给男方,而男方须给心上人回赠首饰,算是定情之物。他们第一次相识时,姚安县的两位姑娘对背笼村的毕茂、毕永昌都有了好感,送给了毕茂、毕永昌绣花鞋和鞋垫。他们约定日子,在左脚舞场上再次相会。然而,由于两位青年家里太穷,没有钱购买首饰,为了给心上人买首饰,一天,两人在大平地村外看到一头放养的猪,两人顿起歹意,决定大着胆子去偷猪,计划把猪赶去卖了后,给心爱的姑娘买首饰。然而,对偷盗毫无经验的毕茂和毕永昌,偷的猪还未卖出去,就被猪的主人家发现了,在卖猪市场上把他们抓起来,打了一顿,羞辱了一番,两青年脸皮薄,受不了这种耻辱,没脸回家见人,投石者河自尽。
两位姚安姑娘左等又等,望穿秋水始终等不到心爱之人,心里越发着急,在打听下才知道毕茂毕永昌已经去世了,听到这个噩耗,她们异常伤心。她们认为毕茂、毕永昌的死都是因她们而起。关键是,他们在一起牵了手,跳了左脚舞,赠送了定情信物,双方都已经有了感情。心上人因她们而死,她们非常内疚,便相约来给毕茂、毕永昌上坟。她们来到背笼村,却连他们的坟都没有找到,两位姑娘用悲恸的歌声哀悼心上人,这首歌就叫《背笼村的毕茂毕永昌》:
背笼村的毕茂毕永昌
去到大平地偷猪嫖婆娘
不为偷猪不会死
不为嫖婆娘不会送上山
鞋子背来无人接
衣裳送来无人穿
公鸡抱着去上坟
不知老表埋在哪一山
唱词中的“嫖婆娘”,并非今天我们理解的“嫖娼”。而是指男人去“找媳妇”“相亲”之意,是蟠猫一带的方言,中性词,毫无贬义。
两位姑娘一路哭,一路唱,一路找。嗓子都哭哑了,也没有找到毕茂、毕永昌的坟墓。背笼村的人听到她们哭得这么悲惨,被两位姚安姑娘的真情打动,就带着她俩来到毕茂、毕永昌坟前,两位姑娘又哭唱了一番,烧了些纸钱祭奠后,才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后来,这个调子在牟定蟠猫、姚安一带唱开来,流传至今。
故事中的毕茂、毕永昌用情至深,只是用错了爱的方式,两位姑娘动情执着,哭干泪水终究寻不回心爱之人,最后化作点点思念之泪汇入石者河。据当地的长者说,每年河水消去,那是两对情侣过河约会,彼此往来。河水上涨是两位姑娘的眼泪流进了河里,说明他们分开了。思念之泪流之不尽,要流到来年相逢才停止,那时河水才会下降,如此循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至今已不知是多少年……
在联丰有着民族团结一家亲的深情厚谊,“石榴红”的情感让人动容。
在旧时,封建地主土地私有制下,农民遭受压迫,受尽地主的无尽剥削,在温饱问题上苦苦挣扎。一年四季,脸朝黄土背朝天,高强度的劳作,仍然解决不了温饱问题。为了能让粮食丰收,水源成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于是石者河附近的村民为了争夺水源灌溉,经常发生械斗。但是无情的封建地主却毫不在意,任由村民手足相残……
这一切的改变要从新中国成立说起,新中国成立后进行土地改革,人民翻身当家作主,分得了土地,彻底结束封建压迫,过上了小康生活,人民幸福美满。在我党的民族政策下,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三县进行联防联谊,推进乡村治理。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举办联防联谊会,共庆节日,共商事宜,共同治理,每年农历正月十六在姚安县适中乡三木村举办会议,会邀请牟定县蟠猫乡联丰村、大姚县龙街镇塔底村的村民前往,3月15日在牟定联丰村举行会议,会邀请姚安县三木村、大姚县塔底村的村民到场,农历四月初八在大姚县塔底村庆祝太子会,会邀请牟定县联丰村、姚安县三木村的村民前去。三地人民除了载歌载舞庆祝民族团结,还就党领导下的乡村治理、社会治安、森林防火等进行协商,相互帮助,形成合力,共同治理。除此之外,如哪村有婚丧嫁娶等大事要事,另外两村也会主动前去帮忙,脚勤手快,办好事情。就这样,三地人民的友谊在相互交流中增进,在相互交往中厚植,在相互交融中升华。
在联丰有着模范英贤,榜样示范,激励后人。
有毕永德、毕昌云、毕文章、毕宗尧、毕永仁、毕永贤、普家德等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为立国之战作出贡献,复原回乡后有的担任村民组长,有的担任支部书记,积极参与家乡建设,在党的领导下带领联丰人民创造美好生活。有普成海、普斌等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立下战功,为保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贡献力量。有毕绍尧腾出地块、拿出家产,积极发动村民捐款建学,赢得村民赞许。有普庭凤参加左脚舞队,为1985年2月前来楚雄视察的胡耀邦总书记表演左脚舞,参与楚雄民族电影《彝山行》的曲目《八月桂花香》的配音,传承发展左脚舞文化。还有一些获得牟定“好媳妇”“好婆婆”“最美家庭”荣誉的勤奋者,劳动者,实干者,在生产生活中默默耕耘,经营着自己的小家庭,为家庭美满、邻里和谐作出贡献。
在联丰,还有很多顺河而长的小草小花,还有很多依山而长的树,还有很多可亲可爱的人,不能一一道之,唯有用心体悟,静静聆听……
如今,沿着石者河漫步,弦子声依旧动听,左脚调依旧悦耳,左脚舞依旧动情,只是不见了当年跳脚场上的那些人。
放眼望去,金黄的稻谷颗粒饱满,迎风生长,整齐的麦垛,守候着村庄,沉默的大山,凝望着村口,见证着岁月更迭,一辈辈联丰人在此传承,生生不息。
拾起遗失在村间的一粒稻谷,沉甸甸的,放入口中,满是麦香,只听见三木村和塔底村的村民说:联丰的鸡叫了,起床麦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