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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实的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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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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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拾趣》

                   


                                                   《过年,拾趣!》

 小时候一到过年,我就盼着爸爸回家与我们团圆,我可以拿他当马骑,还能听他给我讲人参娃娃的故事。他常年住院,每逢春节他从医院初回到家,养的白白胖胖,带着一脸憨笑而满足的神情。但到了过完节离家的前几天,他眼里就多了些恐惧与慌张。而这些回忆就像是永不磨灭的老电影,时常清晰或时而模糊的浮现在我心里。

过年了,人总得有些小欢喜,小时候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欢喜,仅凭着一个孩子的内心,察觉到我母亲脸上确有了一丝不同往日的神情,那似乎可称得上是一种喜悦了。在春节这样转眼即逝的好日子里,仿佛积在她心里一整年的惆怅也都暂时的冬眠了。而这过年的滋味于我来说,也仿佛终究是如春意的温。

一、过年之“小猪快跑!”

记得有一年过春节,我家养的一头小猪在院子里晒太阳时神秘失踪。我们一家人几乎寻遍了整个村落的犄角旮旯,“噜噜噜”的喊到嘴麻、嗓子哑,几小时后才在我们自家院子西南角的茅厕里发现了它,而那小猪已不甚失足落入粪坑一命呜呼了。

我伤心的为它开了个小型追悼会,可能是因为刚看过《西游记》的缘故,我在心里总觉着这头小猪已然是升天了,它可能又变回了原先的那个天蓬元帅。

作为一个孩子的我,这愿望或许是很美好的。不过我还是感到小猪死的确有点悲壮,一头扎进茅坑,连一声带着惨叫的豪言壮语也没有。可它毕竟是一头健康可爱活碰乱跳且年幼无知的小猪,我母亲把它捞上来,我们本该将它埋葬,立个碑,写上墓志铭什么的,以此来表达这头小猪曾作为我家一员和我童年重要玩伴的一点感激。

但那时我们家的生活也实在是拮据,猪肉无疑又是一种奢饰品,思来想去之后,我的家人还是痛下决心的让小猪再一次献身,用它那鲜嫩的遗体为人们的盛大节日平添一些滋味和喜悦。或许站在小猪的立场,这似乎已远超出它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生命境界了。我母亲把小猪通身上下、里里外外打理的干净透亮,然后才依依不舍的把它交给村里肉铺子王四儿去处理。

最后我们家分得了一半的猪肉,因为家里人平日也多食素,又的确不忍心吃自己亲手养的小生命,就准备留着这一半的猪肉款待来家里拜年的客人用咧。

 正月里串亲亲,我姨夫带着我几个姨兄弟来家里拜年,自然是受到了我们全家的隆重礼遇,而小猪的奉献精神也在此时得以淋漓尽致的体现。猪肉炒菜,肉馅饺子,猪肉汆丸子,肉丝面,几乎处处都有那头小猪无私的身影。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一盘猪肉熟食凉菜,肉片沾着蒜汁,我姨夫吃的十分起劲儿,几个姨兄弟几乎干看着全没有份儿,姨夫嘴里一边不停的吧唧着滋味,一边也不忘赞美这猪的肉质鲜美,精致可口。

他问我母亲是从哪儿买来的猪肉?我母亲笑着搪塞了几句,姨夫只顾着吃便没再问。谁知我一向朴实憨厚的哥哥听得清楚,他忍不住便开口说了实情。“小猪是我家自己养的,前几天在院儿里溜达,不小心掉进茅坑淹死了。”哥哥为了表达对姨夫一家人的尊敬之心,又特别补上了一句:“我们都还没舍得吃,全给你们留着咧。”

话音未落,就见我姨夫表情瞬间错愕,他迅速的放掉筷子,用手捂着嘴起身就冲到了屋外,然后便有如翻江倒海一般的尽情呕吐去了。据说打那以后,我姨夫就再也没吃过猪肉咧!

二、过年,看露天电影!

 小时候一到过年,我们村南头儿的空地就变成了露天电影院。村大队部的高音喇叭要重复着广播上好几遍:“社员同志们,社员同志们,今天晚上6:30,咱们村南头儿、水库旁边儿放电影,是打仗片,大家没事就来看电影咧。”

这个声音就像是拉响了放空警报,又好似发起了冲锋号角,再看村子东南西北、犄角旮旯,大姑娘小媳妇儿,老头儿老太太,正在炕上歪愣着的懒汉子,乃至刚会走路还吃奶的娃娃们,男女老少各路豪杰都准时的抱着小板凳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犹如是去赴着一场盛宴,“萝卜开会,群英荟萃,”场面甚为热烈。

记得那年春节,大年初三晚上放电影,影片讲述的是八路军打鬼子的故事,情节起伏跌宕,画面惊心动魄,我们一群孩子看的目瞪口呆,一个劲儿的傻笑着流口水。突然幕布上袭来一阵炮火,是八路军在攻打鬼子聚点,一时间我们感到震耳欲聋,眼前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大家都看的十分带劲儿。

八路军奋勇向前所向无敌,鬼子被打的屁滚尿流,人仰马翻,大家看的心情豪迈,爱国情绪高涨,纷纷鼓掌叫好。

而就在此时,坐得离放映机近一点的观众突然闻到了一股有东西被烧焦的味道。我们这群孩子也觉得挺刺鼻,心里有点慌张,一个小不点儿的孩子警觉而严肃的说:“不会是鬼子出来了吧,”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听了,迅速从腰里掏出自制玩具小木枪,说到:“不怕,鬼子来了咱们就“噼、噼,”他一边说还一边举起木手枪瞄准了大幕布。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看到幕布上冒出了白色的浓烟,那烟越来越大,如云似雾,久久不散。这让我们一群孩子顿时感到有入仙境之感。正当我们惊呼刚才那孩子枪法很准时,眼前的大幕布却一点点暗下来了,最后就连它的轮廓也全部的消失在了夜色中,彻底的退出了我们的视野,寻不见一点光亮了。

这时候,就听见观众席里有人喊到:“快拿水来,这儿着火了!”我们循声望去,只见在漆黑偌大的观众席中间,那个放映员正在用自己的围巾和帽子抽打着放映机的机身,而那个放映机里还冒出了欢快的小火苗,这样的场面十分怪异,甚至让这漆黑的夜晚也因此变得有些神秘。直到两三分钟后“大火”才被扑灭,人们这才知道刚刚幕布上浓烟滚滚的场面是着了火的放映机投射上去的。

大伙儿有点失望,但索性片子已经播放了一大半儿。后来人们才听说,那天放映员从早到晚连着在十里八村放映了好多场电影,放映机也是实在熬不住才和大家发了火咧!

三、过年,买年货!

 我妈说我姥姥是个小脚儿,在旧社会里出生的农村妇女大多都是要缠足的,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三寸金莲。”但我姥姥的这一双小脚走过了无数的沧桑岁月,饱尝了无数的艰辛与苦难,她没有因为缠了这又臭又长的裹脚布而走上什么金光大道。用我姥姥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直到解放了,她才觉得是过上了人过的日子。

我妈说她小时候交通还不发达,去哪儿都得靠马车,要么就是走路了。离家十几里远的小镇,一到过年,那镇子上的几条大马路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步行街,人挨人,人挤人,大家都以近似蜗牛的速度缓慢前行,虽说如此难行,人们却依旧乐此不疲着。

也是因为过年的缘故,人们的内心都仿佛比一年里的其他时候多了些喜悦与祥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相互谦让又和气了。我妈说那时候一到过年,我姥姥就会挎着小篮儿,用她那一双三寸金莲的小脚儿紧走慢走,去到镇子上买点年货,而这一趟也有如翻山越岭,要溜溜儿一整天才走个来回儿。

我姥姥平常日子是不大出门儿的,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着,而她依旧有点孤陋寡闻似的。话说那年我姥姥领着我妈到镇上去买年货,走了大半天儿,眼见着就快晌午了,我妈有点饿得心慌,我姥姥就问路人哪儿能吃点东西垫把一口,人家随手一指路边的饭馆,于是我姥姥就带着我妈饥不择食的冲了进去,一屁股坐在了餐桌前。

落坐之后,我姥姥突然发觉自己恍惚了,原因是她看见饭馆里有好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其实她并不知道,那时候很多的饭店和商场服务场所工作人员都流行穿白大褂了。我姥姥愣神了几秒钟后,想着身边的我妈还饿着肚子,也就不管是饭店还是医院了,反正是饿坏了,既来自己则安之,她随口便喊到:“给我来俩护士,”服务员听到她这么喊甚为惊讶,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个老妇人八成是哪儿有不舒服了,忙跑过来问我姥姥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姥姥目瞪口呆,而我妈下得快要哭了,一个劲儿的抱紧我姥姥的腿,委屈的喊着“我不去打针。”这一幕惹得旁边正吃饭的客人笑到差点喷饭,我姥姥也才纳过闷儿来,于是她自己也忍不住傻笑起来咧!

四、过年,贴春联!

在农村过年,好玩的事儿可多咧!“赶大集,放鞭炮,看花灯,走高跷。”钱花不多,有趣的事儿不少。而其中一个最重要的事儿就是贴春联了,一到春节,家家户户都得贴春联,这样才显着吉祥。

大门上要贴门神,一般贴尉迟恭和秦叔宝,有忠孝之义,两位勇武的大将军在门上这么一立,看着就让人肃然起敬,更甭说是再敢起什么邪念了。

春联一般有五言和七言的,各种各样的祝福语、吉祥话,五花八门,合辙押韵,讲究笔法。但在农村贴春联,人们大都喜欢比较接地气儿的,什么“恭喜发财,阖家团圆,万事如意,吉庆有余,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等等,读起来朗朗上口,意思又一目了然。而春联上写的内容也大多与春天有关,什么“春风春雨处处春”之类,人们看着也都觉着有如沐春风之感。

我小时候见过村里的老先生写春联,他们写字的样子很板正,一丝不苟,厚厚的眼镜片儿显得老有学问,老先生写字时头正肩平、腰杆挺拔,单看他拿笔的姿势就能吓你一跳,那叫一个气场十足。

来向老先生求福字和春联的人络绎不绝,有的是大户人家,有的是小家小户,有的有文化,也有的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所以那春联拿回家里去,也常会闹出点笑话来。不是有人把左右联贴反了,就是把此联贴在彼联处,驴唇不对马嘴。

记得有一年春节,村里一户人家贴春联,因全家人都不识字,随在院子猪圈处贴了“抬头见喜,”而在厅堂卧室里贴了张“肥猪满圈,”以至于来他家拜年的客人看了笑到肚子疼。

 “万里归来人愈少,笑时犹带岭梅香。”时间飞逝,物是人非,每每想起小时候过年有趣的事儿,心里仍觉得温暖。春去春来,“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记忆让人回味,值得珍藏,虽然那些经年往事不见得有多么耀目,但它却像人生旅途中有趣的笔墨,装点了我们的平凡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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