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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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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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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草香暖烟火亲

一场善解人意的落雪洗净了天空,凛冽的北风把公路两旁的树木削剥得苍黄枯瘦。一群不怕冷的麻雀争先恐后地落在了一棵枯树上,这棵树的形象瞬间丰满了起来,雀影摇摇,像极了一片片肥厚的叶子。

公路边的麦田里还有一些未能融尽的残雪,在阳光下守护着暗藏生机的麦苗。远处那些黄树红瓦的村庄上空有几缕炊烟袅袅地升了起来,呼啸的北风撕扯着炊烟也撕扯着我的思绪,循着那一缕亲切无比的烟火味,我仿佛又看见了老屋屋顶上母亲烧出来的那缕炊烟,正在湛蓝的天空下悠悠飘散。

童年的秋天,勤劳的父亲和母亲总是在院子里堆起一个个结结实实的柴火垛。圆圆的麦草垛和豆秸垛,长长的树枝垛和秫秸垛,还有开满白色“星星”的棉花柴垛。这些柴垛在我的眼里心里,是冬天暖人的火炕,是一张张香甜的烙饼,是一碗碗热乎乎的粥汤……我是那么地爱着这些给了我无限香暖的柴垛。

冬天的早晨,微黄的阳光慢慢爬上纸糊的窗棂,我便在温暖的烟火缭绕中醒来了。睁开有些朦胧的睡眼,趴在被窝里,看母亲一边洗衣服,一边烧火做饭。衣服是全家七口人的,一大盆。灶膛里跳跃着的火苗映着母亲年轻好看的脸庞,火苗通红,母亲的手也通红。忙碌着的母亲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一绺头发贴在了母亲的脸上,一丝浅浅的微笑弯在她的嘴角。在我小小的心里,母亲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看着火苗快要烧到灶门外了,母亲就用黑漆漆的拨火棍拨拉几下,再填进去一把柴草。伴随着柴草燃烧的噼啪声,锅里的水咕嘟起来了,屋里弥漫着清冽的洗衣服的味道,氤氲着饭香和烟火的味道。我贪婪地猛吸一大口,这是温暖又放松的家的味道啊!

我喜欢给母亲烧火,与其说喜欢烧火,不如说喜欢玩火。父亲出远门干大活的时候,母亲会做一顿平常很少吃到的白面烩饼。母亲把面和得硬硬的,使劲擀成薄饼,在大铁锅里烙至六七分熟,再切成宽条,葱花油盐炝锅烧开水后放进去煮熟。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时我就烧火,母亲夸我火烧得好,火力大小正好还分布均匀,最适合烙饼。

我经常是一边烧火一边玩火,从灶膛里抽出一根燃得正旺的柴草,小火苗忽高忽低地跳跃着,我用嘴一吹,灭了,柴草外面浮着淡淡一层白灰,再吹,白灰悠悠飘落,我伸手欲要接住,忙得不可开交的母亲突然就看见了,不行,看烧了手。

等烩饼的香味从锅盖的边沿转着圈地飘出来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就从柴火转移到锅里了。金黄的油花星星点点,翠绿的葱花丝丝缕缕,浓香满溢的烩饼上下翻滚,我不停地吞咽着口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那把大勺。烩饼出锅了,母亲先给父亲盛上一大碗,饼多汤少,母亲说这样抗饿。母亲也给我盛一碗,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一边高兴地说:“真香,娘你也吃。”母亲总会说,你们吃吧,我不饿。

村子的周围,有很多盐碱地,光秃秃白花花一片,零星地长着几棵荆条,几撮黄须菜。同伴们在空地上追逐嬉戏,我手里紧紧捏着一根柴棍画画,画一栋房子,一根烟囱,一缕炊烟。我抬头看一眼村庄上空的那些炊烟,再低下头补上几笔。我一边画一边使劲嗅闻着烟火的味道,沉醉其中。当做熟了饭的母亲在长长的村街上呼喊我的乳名时,我就拔腿飞奔,一边跑一边寻找着母亲烧出来的那缕炊烟。

如今,父母住进楼房已经十五年了。曾经的火炕,柴草,都留在了那个已经消失的土房小院里了。而那些让人亲切踏实的烟火味,却始终凝聚在我的心头,越来越浓越来越暖,不能够消散也无法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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