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拇指与小指

滨海区公安分局全体民警会议在区礼堂举行，区有关领导应邀出席会议，作为本次会议的一项主要内容，张书记作重要讲话，面对坐姿端正、目光炯炯有神的警察，张书记的心情激动万分。他想，有这批民警保驾护航，全区的治安秩序一定稳定。为此，他情绪激昂：“同志们，国家安危，公安系于一半，你们是人民的守护神，你们是犯罪分子的克星，你们是……”张书记越讲声音越洪亮，突然，他用力伸出右手，在高高举起的同时，竖起大拇指：“你们是这个!”民警们愣了一下，等明白意思后，立即报以雷鸣般的掌声，一些女民警还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热泪。

张书记的讲话风采，如同相声演员的精彩表演，虽然时间长达一个多小时，民警们越听越想听，不少民警暗暗伸出大拇指：张书记有水平。 
    会议结束后，张书记匆匆赶回家去，他的宝贝儿子正等着他决定高校志愿。刚到家，妻子王莉和儿子望腹已在门口迎候。三人顾不上吃饭，商量望腹填报的高校志愿。“我想，老张已经当官了，望腹今后经商比较好，这样父子合作经济效益一定好。”王莉试探着说，“望腹还是填报国际贸易吧。”“对，妈妈讲得好。当清官清贫，当贪官风险大，我今后还是经商有前途，就报贸易或工商管理专业吧。”母子俩等张书记作最后表态。“我理解你们的想法，也希望望腹今后能成为经济界的能人，我退位后生活也可以过得充实点。”张书记严肃地说，“但是，我不同意报这专业，你们看报警院如何？”“什么？警院!”母子俩吃惊地问，“你当年不是不想当警察吗？”“是啊，那是当年，现在形势变了。”“我不愿报警院，我不想当警察！”望腹生气地说，“警察是和平时期伤亡人数最多的职业，纪律严，约束多，加班频繁，精神压力大，收入又不多，常常受气……”望腹越说越激动，突然，他伸出小指：“警察是这个，是弱势群体。” 
    面对儿子机关枪似的话，张书记夫妻俩没有发火，却陷入痛苦的回忆中，20年前，张书记也是一名警察，单位里都叫他“小张”。为摆脱艰苦的工作环境和家庭压力，他通过关系调离了公安机关。那时，王莉正怀孕，她多么希望丈夫能按时下班陪在身边，可是，小张在刑侦队工作，常常加班，有时几天也见不到踪影。王莉看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为了丈夫的前途，她一个人承受着孤独与不安。她想，只要预产期时能在家就安心了。但是离预产期只有五天了，小张要到外地追逃去了，这下王莉可不同意了，叫小张向领导请假，可小张说：“我到刑侦队几年了，还没有破过大案，现在机会来了，怎能放弃，我去两天就回来了。”“那我怎么办呢？”王莉边流泪边拉住小张的手说。“我打电话叫妈来陪你好吗？”小张用央求的目光看着王莉说，“她们有经验，照顾你一定比我周到。” 
    小张在生母和岳母的指责声中执行任务去了。小孩出生三天后，他才回来。对此，小张深感内疚。王莉为了记住生产经历，给小孩取名“望腹”，“腹”与“父、富、福”同音，这名字既有王莉独自看着腹中孩子长大的意思，又有孩子出生时希望看到父亲的意思，同时也有希望孩子长大后富裕、幸福的意思。 
    为了弥合感情裂痕，小张好不容易调到了一家国营企业。工作中，他像当警察时那样全心投入。经过近20年的奋斗，当上了保卫科长、厂长、局长、书记，当年的小张慢慢地变成了老张，随着职务升高，张书记这一称呼代替了小张、老张。 
    夫妻俩经过一番沉思，张书记打破了寂静：“望腹啊，我不责怪你，每个人在不同的年龄、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想法，我在企业时，有些朋友因赌博被派出所传唤，我指责过民警太认真。我任工业局长时，有一位准备投资的外商搞异性按摩被民警查获，我向公安局长说情，这位局长说：牺牲一代妇女来振兴一方经济——办不到！我向市委告了他的状。我任区领导后，特别是担任书记后，对警察的看法完全转变了。”“有什么好转变的。”望腹不耐烦地说：“警察管那么多事，这么苦，有多少报酬。”“是的，他们收入不是很高，但没有影响他们的工作积极性。一个人光想着钱会被钱害死的。”张书记说，“现在投资者关心的第一个问题是治安环境，市民关心的首要问题是安居乐业。如果没有警察，治安肯定混乱，那么经济发展势必受到影响，市民的安全得不到保证。”张书记点了一支烟继续说，“从待遇来讲，也不错啊，民警的基本工资也不低呀，还有警衔等补贴，随着经济发展，民警收入一定会提高的。”王莉见丈夫如此坚持填报警院，就劝望腹：“警察是大拇指也好，小指也好，大小指都是长在手上的，各有各的作用，手是创造财富的。我想，你爸讲得也有道理，就报警院吧。”

望腹拿着笔，思考着爸妈的话，也思考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