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遐想

今年国庆假期，我和妻子又陪母亲自驾游了。母亲已81岁高龄了，但体质仍很健康，出发前，她问：“这次去哪里？”我说：“要去江苏、江西、安徽、湖北，连同我们浙江，要游五个省。”她说：“湖北很远吧，江苏、安徽的有些地方已经去过了，这次去哪了？”我说：“是的，当年，我哥在湖北当兵时，您想他时想去部队看他，但担心影响他的工作，没去。我在江苏、安徽当兵时，您也想去看我，但怕影响我进步，也没去，现在就去我和哥曾经当兵的这三个省看看，同时，去我们军队的诞生地江西南昌看看。”母亲听后很开心，开始了二千多公里的旅程。

到了江苏，我想起了慈溪市长河镇老家村里的几位从江苏常州、南通一带嫁入的妇女。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慈溪是全国闻名的产棉县（1988年撤县设市），周恩来总理还接见了我们的县委书记，称她为“棉花姑娘”。长河是闻名于世的草帽之乡，农村妇女基本上不用下田干繁重的农活，收摘棉花时，生产队里安排她们做些分拣棉花等次等轻活，她们平时以编草帽为业，把编好的草帽交到草帽厂，换取现金。草帽厂是国营的，厂里把草帽进行深加工后，出口换外汇。英国女皇的那顶金丝草帽也出自长河。

这样富裕的地方，自然吸引不少姑娘嫁入。但由于历史原因，当地姑娘不愿嫁给有的男子，他们到了四十多岁还没有结婚。这样的情况下，在江苏经商的个别村民，把当时处于贫困地区的常州、南通一带的二十岁左右的姑娘，介绍给这些大龄男子，村里人称她们为“苏北老婆”，这称谓带有几分歧视。她们吃苦耐劳，很快融入社会，她们想想生活条件比家乡好了不少，心里也感到满足，相夫教子，扎根异乡。

改革开放后，她们的家乡经济发展迅速，有的县市名列百强县前列。

车子进入安徽，这是我的第二故乡，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巢湖地区服兵役，对安徽怀有深厚的感情，我对安徽的感觉是民风淳朴，待人热情，经济落后。

十多年前，我在慈溪市区一单位工作时，招聘一位外省籍的勤杂女工，报名的人有十多位，最后，我选了一位条件相对较好的安徽蒙城县的女工。她被录取后很激动，她说：她妹妹在慈溪工作多年了，要她也来找找工作。她担心年龄四十多岁了，工作不好找，没想到马上找到了。

其实，这里有我的个人感情因素，我在安徽生活过，又有蒙城的战友，与蒙城战友相处时，他们的人品，他们的工作表现等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一方土地养一方人，环境、资源等对人的成长有一定影响，当然并非有绝对影响。

看到一幢幢四五层楼的徽派民居，可以看出老百姓有钱了。

几年前，租在我老家的一位安徽人对我说：“我回家去造房子了，今后不来了。”我问他造几间房子，他说：“造四层楼，大小十多间，准备给儿子结婚时用。”当时，我对这话持怀疑，一个从事人力三轮车的人，能造得起这房子？

我们到了武汉市，这是湖北省的省会所在地，中部六省唯一的副省级市和特大城市，中国中部地区的中心城市，长江经济带核心城市，全国重要的工业基地、科教基地和综合交通枢纽，也是中央军委武汉联勤保障基地驻所。

我唯一的胞兄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在湖北省境内服兵役六年，他就地转业后，在那里的一家大型国营企业工作，有可能在当地安家落户。但父母认为湖北太遥远了，坐火车也要超过一天一夜，想方设法要调他回慈溪。因此，哥与家乡的姑娘结婚。但跨省调动不是想调就能调的，首先，慈溪要有接收单位，其次，哥的单位要同意放他。经过了解，国营农场愿意接收我哥。好不容易跳出了农门，岂会再回农门。我用自行车带着母亲到有关部门了解政策，寻求能让哥调入国营企业的机会。父亲也通过过去的老部下、老领导等打听调动事宜。有一天，终于得到一个好消息，母亲的一个亲戚从组织部调到一个局当领导，我又用自行车带着母亲到他办公室请求帮助。他从组织部门出来的，原则性很强，绝不会违反规定帮忙，他答应在下面企业需要人员时再说。几个月后，他说可以把我哥调到一家地方国营企业去。父母很高兴，眼开着我哥可以回家乡了，他夫妻、女儿一家三口也可团圆了。但哥不愿意到地方国营企业工作，一定要进国营企业。无奈之下，我又陪母亲，厚着脸皮向亲戚求助。一年后，哥如愿以偿。

九十年代后期，企业改制，哥下岗了，他自谋职业，三年前，他由于身体原因，办理了病退手续，退休金明显低于国营农场职工的退休金，因国营农场职工属事业编制待遇。

而今，坐高铁到哥曾经在湖北工作的地方，只要六个小时左右，假如自驾也能一天到达。形势发展超出人们的想象。

到达江西省南昌市八一广场时才下午三时许，我们本来想在广场上拍几张照片后去别处，但我在广场上望着纪念碑，心潮澎湃，久久不愿离开，我们决定晚上住在广场周边的宾馆。

南昌是座英雄的城市，八一南昌起义就发生在这里，当过兵的人更加热爱这座城市，我们要重温这段历史。

1927年8月1日，中国共产党联合国民党左派，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揭开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和创建革命军队的序幕。这次起义由周恩来、贺龙、叶挺、朱德、刘伯承、谭平山领导。1933年7月11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根据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6月30日的建议，决定8月1日为中国工农红军成立纪念日。从此，8月1日成为中国工农红军和后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建军节。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有了党领导的人民军队，才有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新政权。

我们继续在江西省的一些城市旅游。我的汽车刚驶入一家酒店的门前停车位，酒店老板看到后就出门迎接：“浙江老板好。”我说：“我是工薪阶层，称不上老板。”“浙江最穷的人到了这也是老板了。”他还指着大楼说：“我租的这幢酒店就是浙江老板的。”

我们入店后，老板亲自接待，真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我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一个人富不算富，大家富才算富。由于浙江总体富，我沾光了。

这样的礼遇在这次江西境内的旅途中还碰到过二次。

在南昌市的一家大型商场内，妻子和母亲去购物了，我有点累，想在金店柜前的一把椅子上休息一会，我问站在柜外的服务员：“我不买金器，可否坐一下？”她说：“没事的，你请坐。”她边说边走了，我想是否我坐下给她带来了不便？另一位服务员走到了原来服务员的位置，原来的服务员已经走到了柜子里面的营业场所。原来，我一坐，视作来了有买金器意向的客人，原来的服务员视作做过生意。假如有生意来，由站柜外的服务员接待，这样的规定以防服务员之间抢生意。我明白后说：“谢谢了，如果当时给我说下，我可以不坐的。”“因为你是浙江人！”她俩异口同声地说，“刚才那个女的让你拎下包时，已经猜出她是你的妻子，你们是浙江人。”原站柜外的服务员说：“我虽不知道这包叫什么品牌，但不少浙江人用这个包。”我说：“你在浙江工作过？”她说：“是的，16岁就跟着村里的大人去了，干了十多年才回来，我对浙江是有感情的。”

我到了另一座地级市的公园停车场，看到一位男子正拿着水管给花木浇水，我走过去对他说：“师傅，我刚从南昌过来，车子很脏了，影响这城市的市容了，可否借用水管洗下车。”他看看我，又望了一下汽车：“你是浙江的，我们这里不少人去浙江打工，浙江老板对工人好。”他边说边把水管交给了我。

浙江和江西的老百姓的确有着互惠互利的联系。就拿我市来说，约有104万常住人口，有近百万暂住人口，其中江西人保守估计有十多万。江西人是最早进入我市打工的，不少人已经在我市工作和生活了近三十年。我对江西人的情感很复杂，绝大多数人为我市的经济发展作出了贡献，但在二十年前，混迹其中的一小撮人频频作案，那时，如果晚上有十多辆价值二、三万元一辆的摩托车被盗，只要设卡对江西牌照的集装箱车进行检查，总能缴获赃车。

我有不少战友是江西人，我的侦察班长也是那里人。二十年前，他的儿子及亲戚等前来找我，要求安排工作，我都给予落实。当时，我对他们说：“晚上尽量不要单独外出，因一些当地人会对你们有偏见。”

随着打击力度的增强，天网工程的建设，江西的作案人员基本消失。第一代打工者已经成为企业的中坚力量，第二代打工者开始在我市经商办企业，他们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当地人对他们的偏见。

江西当地的经济也发展很快。我驾车行驶在山间平整的公路上，看着山沟沟里一幢幢三、五层的楼房，想起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愿兄弟省的老百姓生活越来越好，愿我们慈溪的明天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