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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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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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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旧相机打开记忆的闸门

我的书房柜子里,有一部“老掉牙”的135型相机。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当兵时买的,它足以证明我对照相的喜爱。

那时,相机算是奢侈品了。如果拥有相机,常给人免费照相,那是大款级、人才般的人物了。即使手持相机,走村串乡有偿给人照相者,也被人高看的,被视为有技术、有文化、有经济头脑的人。我曾想成为这样的人。

我在1981年10月应征入伍,在安徽省含山县的一个山沟沟,进行新兵训练的二个多月里,常常有社会上的照相师傅到驻地来。这时会有好多人照相,以便寄到家里去。

人的性格往往从照相时看出一点来。有的人舍不得钱照相,有的人出钱邀全班或同宿舍等战友合影,有的还诚请班长、排长,甚至连长、指导员合影。

我在新兵连时拍过不少单人照片或合影,但不敢邀军官及班长合影。

有一个星期天,我正在宿室内休息,班长在窗外喊我出去。他平时很严肃,管理队伍很严,我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跑出去站到他面前。他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训练这么长时间了,你很吃苦,我们合张影吧。”哈哈,照相成了一种奖励,我很激动。

新兵连训练结束后,我被分配到了建制连,成为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我想照张相寄给亲朋好友。星期天,地方上的照相师傅来照相时,给我拍了一张手握钢枪的照片。后来,我自己试着给照片上彩。由于他不能拍证件照,我在另一个星期天,请假到四公里外的镇上照相馆拍了一张一寸证件照。

二个多月后,我被调到营部侦察班。不久又到位于江苏省盱眙县的部队教导大队侦察区队培训。我在那里拍了一张手持手枪的照片。手枪一般只配给军官,战士是没有资格配的,但因工作需要的警卫员、侦察员等除外,我拿着手枪可高兴了,但当镜头对我时,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在教导大队,我遇到了二位宁波籍的战士,我们在淮河边拍了一张合影。多年后,其中一位战友从上海打电话给我,称打听了多位战友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邀请我去聚聚。战友嘛,也没问他当什么官,发啥财。后来,听另外战友说,他早已是上海市某局的处长。这是后话了。

培训结束后,我回到了营部。我们侦察班的三人拍了一张测地形图时的照片。后来,班长退伍,小张调司令部通信连。多年后,班长的儿子和一位亲戚到我地找我,我都给他们找了工作,他的儿子在我连襟的企业工作五年,订婚前才回到江西老家。

1983年,南京军区组织“ 839”军事演习,我被抽到位于江苏省南京市的司令部特务连。这是件值得纪念的事,我在训练间隙,看到旁边有家照相馆,不管汗水沾满衣服和军帽,照了一张被战友戏称的标准像。

在几个月的训练时间里,我拍了不少照片,反正津贴费的主要开支就是照相。

军事演习期间,作为演习指挥部直接为首长绘制军用图,并直接指令参演分队作业的我们班,自然成了军事记者采访或抓拍的对象,不知不觉中,我们的照片出现在杂志上,我们的视频出现在纪录片中。

演习结束后,我要求回到安徽山沟里的营部。很快,我被任命为侦察班、通讯班二合为一的副班长。不久又被破格任命为营部代理书记。因书记是军官职务,相当于地方党办、行政办主任,我是战士,只能是代理。

我与营长住在对门的套房里生活、办公。电话机、留声机、照相机等一应俱全。

营长、教导员很关心我,否则不可能让我住比副营长、副教导员们大的房子了,但我不能太贪,自己或帮别人照相,绝不能用公款,我自己买胶卷,自己出钱去镇上洗印。

后来,通讯班来了一位浙江萧山籍的老兵,他会胶卷的洗印,我就请他当师傅。我很快掌握了拍照、洗印全套技能。后来,我参加了部队政治部组织的摄影专业技术培训,并取得证书。

领到专业技术证明书后,我对自己的要求更高了。过了几天,我正好去南京市向部队机关汇报工作,便特地到市中心的新街口买了一本《业余摄影实用手册》,还花近一年的生活津贴买了一只相机。这是实现思想上飞跃的开始,我不想让别人背后说我拿公家的相机,用公款买胶卷,为自己和战友们私下拍照片。我常常拿自己的相机公用。

我服役四年后,退伍回家。这只相机伴随我从军营走向地方,走进家乡的镇人民政府,再走入城区,为自己、家人、朋友留下一张张照片,当然,这都是免费的。

1988年国庆期间,一位同事向我借了这相机,他还后不久,我给朋友拍照时,发现转动胶卷轴心的齿轮打滑了。胶卷洗后,出现重影。后来,我问借相机的同事,照片拍得如何?他说:“你帮我装的一卷很好,我装第二卷时,由于不会操作,相机的转动轴搞坏了……”他坦言由于赔不起,没敢向我说,误认为我下次借给别人时,可以把责任转嫁出去。我笑言:“坏了就坏了,我也不会让你赔的。”

从此,这只相机搁在书柜上,作为做事不能没有担当的警示品。

相机从使用胶卷到手机可以随手拍,反映了时代的变迁和发展。照片,不只是留影,还记载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一段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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