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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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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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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情

文联院内有一棵枝繁叶茂的丁香树。每年盛夏,星星点点的丁香花你追我赶,缀满枝头,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弥漫,整个院子里都是丁香花的味道,连苍蝇蚊虫也不敢骚挠。

原来院子的北面是一个编辑部,编辑部里有七八个工作人员,一天到晚精神抖擞地忙活着。一期期富含浓郁乡土气息的杂志,带着丁香花质朴的清香向原野飘去,击打着高雅文学艺术的殿坛。

那时候,我整夜写,写了又改,把满意的稿件装进宽大的信封里,投入附近的邮筒后,接着是焦虑的等待,梦想着自己所写的一个个方块字经过编辑老师的大手笔润色变成铅字,可连写四年,换来的却是一份份退稿信,那些退稿信至今我还精心保存着。

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刊物停刊了,作家们离休的离休了,下海的下海,写字的写字,卖画的卖画,有的开了茶屋,认认真真写诗做文的没有几人。热闹的大院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变得冷清了起来,丁香树也随之遭受厄运。院里十几间闲着的房子,被出租了出去,住进了卖酿皮的小商,搞农副土特产的小贩,打家具的木匠,及餐饮娱乐业的服务小姐。洗锅水,刷碗水,刷牙水,洗衣水,洗脚水,向花池中央孤独的丁香树泼去,丁香花再也没有开过一次。

前年春天,有幸到文联工作,目睹了过去朝思暮想,非常崇拜的“圣地”。心中崇拜的“偶像”,早已人去房空。惟有四合院和那株丁香树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丁香树的枝条上寄生了许多虫卵,发黄卷曲的叶子,皱皱巴巴地紧贴在枝条上,看到这般情景,实在寒心!

于是在闲暇时,跑到农药店中买来“氧化乐果”、“敌杀死”向树身、树枝、树冠上喷洒,开始了对丁香树的第一次施救。间隔喷了三四次,树枝慢慢变绿了,可就是不见有发新芽长新叶的迹象,然后再浇水施肥,进行第二次施救,结果还是照旧,眼看过了夏天,心里开始着急——丁香树怕是救不活了。

一日,来了一位林技中心的广告客户,提及我牵挂的半死不活的丁香树,他问我:“树生虫子了?”我答:“是的!”他接着问:“整个树头、树枝、树身全部打药了没有?”我说:“已经打过了,好像不管用”。“浇水施肥了没有?”我说:“已经浇过水,施过肥了”。他说:“那就奇了怪了,你能带我到树前看看吗?”我说:“那太好了!”我热情有加,给客人端茶,递烟。

客人走到树旁,腑下身子,用手指用力往土壤中插了插,站起身,转过头来,对我说:“那你给丁香树松松土,记着松土的时要离丁香树的根部远一些,切不可伤着根。丁香树有病,歇顶,病源不一定在外部,在根部,试想,五、六年时间不给丁香树松土,又有那么多人往丁香树的周围倒脏水、扔垃圾、丁香树的根部土壤已经严重板结,严重污染,由于不能吸取新鲜空气和养份,根部生病虫害的可能性很大,就像人一样,如果一年四季不换洗衣服,不但气味难闻,而且要寄生大量虱子,你能叫他不抓不挠可能吗?植物也和人一样,通常情况下,免疫力大于病毒就健康,小于病毒就有问题了。有病不治不行,而且还要讲究辩证施治”。

于是,借来镐头、铁锹,在丁香树根部一米处的周围掘地松土,开始对丁香树进行第三次彻底的救助。一锹下去,翻开硬土,啊,果然不出所料,丁香树的根部一只只竹筷粗细的地老虎吃得白白胖胖地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还缩成一团睡大觉呢!有这么多的害虫在暗处侵害着丁香树,丁香树能不生病吗?找了一根木棍,掰成两段,我把一只一只地老虎小心翼翼地捉起,足足捉掉了二三十只,把它们集中在太阳底下烤晒,直到死亡……

随后,浇了一次透水,到了秋天,歇了好几年的树枝上终于吐出了嫩绿嫩绿的新芽,又过了十几天,丁香树披着一身崭新油亮的戎装,在黎明的晨夕中迎风摇曳,我高兴极了。“嗬!不错,又可以闻到丁香花那沁人心脾的清香了!”前来办事的同志嗅着花香,摸着嫩绿肥厚的叶片赞美不已。

一天,离休多年了的老作家旧地重游,饱含深情地说:“你们要保护好盛开在文联这个大家园里的每一棵丁香树,哪怕是一棵小小的丁香幼苗。军队的武器是抢子弹药,文化人的武器是纸墨笔砚。”接着,掏出随身带的相机说:“来!小伙子,过来,咱们一起个合个影好吗?”“咔嚓”一声,把我与老作家笑眯眯的神情定格在丁香树前。

随着旧城改造的步伐,作家艺术家们,告别了土坯房,离开四合院,搬进了宽敞明亮的办公大楼。随着歌厅、舞厅、迪厅等各种文化娱乐场所拔地而起,丁香树也被淹没在崛起的滚滚红尘中,成了永远的记忆,但是,不论时代怎样变迁,岁月怎样更替,对于丁香树的虔诚没有改变,对于丁香树那种怀念没有中断。这些年,虽然一直东奔西簸,为生计而奔忙,虽在异地他乡也从未忘记过那棵曾洒下自己汗水的丁香树,和老作家的一席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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